近来在社会上备受关注的剩女剩男问题又再度成了影评人和观众热议的话题，前者关注这一类型电影的题材和选角，而后者则更关注那些剧中黄金剩斗士们追爱时的鸡毛蒜皮和苦辣酸甜。当杨年华和唐微微们纷纷在被标签化之时，导演孙周，此时就像个旁观者一样静静地站在镜头后，小心地观察着银幕外真实的世界。

    文 李继诚   图 资料

    拍过《周渔的火车》《秋喜》等一系列文艺片之后，孙周也开始尝试《我愿意》这样的商业电影，并在电影中加入了自己对社会热点的观察。

    财富决定不了爱情

    生活周刊：前有《那些年》，后有《LOVE爱》，今年的情人节档期仿佛被台湾小清新爱情片所充斥，作为内地导演，您认为您的优势是什么？

    孙周：优势还真谈不上，无论是来自哪里的导演，他电影所选取的角度肯定是和其他人不同的，角度的不同也就决定了影像画面的不同，而且一旦拍完之后，这部电影就是一个独立的生命了。哪怕只有一个人买票进电影院看，这部电影也是有价值的，选择的权力主要还是在观众手上。

    生活周刊：和您之前作品的文艺路线相比，这部《我愿意》无论是题材上，还是风格上都有很大变化，为什么会想到要拍这么一部反映都市男女婚恋主题的电影？

    孙周：最初在网上看到这个本子就觉得很有意思，当时就有种要把它拍成电影的冲动。吸引我的不仅仅是故事本身，或者是那些精彩的对白，更重要的是我在里面看到了中国人的生存处境，在这么一个高度物化的社会里，男男女女在初次见面时的一见钟情是天赋直觉还是意外的错觉？脸红心跳是不是还像过去我们谈恋爱时显得那么重要？财富和金钱会不会对两个人的感情有所影响？

    生活周刊：那通过您的观察，财富会不会像今天大家所公认的是左右感情的最重要因素呢？

    孙周：如果我理想主义地选择说“不是”，可能只是说出大家心中那个一厢情愿的答案，但并非事实。过去我们如何定义一个“好人”？他可以没钱，他可能刚够养家糊口，但是他必须有独立的人格；再看看现如今我们定义“好人”，需要和太多量化的标准相协调，他必须是成功的，他必须有车、有房、有这有那，但他可以不用独立，他可以有个好爹，可以有个富妈等等。曾经在美国有个很著名的街头试验，给路人随机翻看试验者手中的照片让他们判断照片中的哪些人是好人哪些人是坏人，结果那些五官端正长得好的人被大多数人认为是好人，可见相貌直觉在人初次见面的时候起了多大的作用，但在第二轮试验者再给路人看照片的同时附上了照片中人物的职业，这下调查结果立马起了很大的变化。

    生活周刊：这么说，你是同意财富决定爱情的言论吗？

    孙周：不不不，我的观察还没完呢！我在看完小说之后，自己也跟着社会学家一起去做过调查，看看大家到底是什么观点，结果发现财富固然重要，但绝非全部。调查中北京有对老夫妻让我很感动，他们退休后的生活就是两人一起环球旅行，他们说他们都彼此知道对方在自己心中的位置，如果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来建立价值判断，超越自己能力范围地去思考问题就会把两个人拖得很累，相互拥有才能决定能否共度余生。

    生活周刊：这一次尝试商业大片，并且很多观众诟病《我愿意》中有太多的广告植入，会不会担心自己的转型不成功？

    孙周：我承认这部电影是一次典型的商业运作，从剧本到演员再到后期的宣传完全是按照商业片的思路来运作的。不过观众对广告并不陌生，我相信成功合理的植入将减少观众对广告的嗤之以鼻，投资方的要求我也不是统统都照单全收，有些广告并不适合放进电影的，我一律都婉拒了，为此还曾和植入广告公司起过冲突发过火呢。不过我相信商业片模式将是中国电影市场上的一个新课题，不仅仅是对我，也是许多其他类型影片导演今后可能面临的。

    剩男剩女是被生活吓破了胆

    生活周刊：您怎么看现在大城市里比较普遍的剩男剩女问题？

    孙周：中国现在发展的速度那么快，机会那么多，年轻的男女们要在不同的位置上去奋斗和打拼，发现一旦被工作所包围，自己就被“剩”下来了。就好比在上海这座城市里，有很多像电影里唐微微那样的女强人，她们经济上独立，人格上更独立。长久以来的事业心使得她们渐渐开始用工作的眼光来对待爱情，一旦遇上追求者，她们喜欢选择用相互窥探的方式来“爱”对方，当杨年华们大胆表白的时候，却又被生活吓破了胆。

    生活周刊：什么叫做“被生活吓破了胆”？

    孙周：这是我很喜欢的一句话，也是电影原著里的一句话。如果看过电影的人应该都对里面王洋领着唐微微蹦极的那一段有印象，在香山顶上纵身一跃的那一瞬间，唐微微忘我了，她不再是那个职场上的女强人，生活中处处设防的黄金剩斗士，那一刻她想起了她最纯粹的岁月，可能是大学里的，也可能是高中里的，那是一段人还未被社会所侵扰到的时光，就像米开朗基罗，他之所以被公认为是最伟大的雕塑家，就是因为他将自己的直觉和天赋发挥到最极致。现在的我们总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无奈地告别过去，总觉得过去的是最美好的，同时对未来持警惕的态度，人一旦有了企图心之后就容易怀疑别人哪怕是善意的关心，所以一定要呼吁大家“不要被生活吓破胆”就是这个道理。

    生活周刊：您怎么看待像杨年华这种有点装穷的富家剩男？

    孙周：我不同意剧中的杨年华是在装穷，只是和喜欢用钱解决问题的王洋在一起的时候，杨年华显得有点“抠”，但是在生活中杨年华是属于那种既有才又有财的人，你说他是剩男么？他又不是，在心仪对象面前懂得生活，懂得浪漫，这样的男人从来都没把自己当做是找不到老婆的剩男，相反，对待感情专一，没有刻意掩饰自己，所谓的“装穷”也是在“被生活吓破胆”的唐微微面前的一种淡然处之。如果大家一味按照年龄和长相来判定剩男或是剩女，那么想必剩男剩女们自己都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