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上海看“季风”，去北京看“万圣”，去杭州看“晓风”，去重庆看“西西弗”，去广州看“方所”……书店是城市的精神地标，是“普文二”青年的向往场所。但在互联网、电子书、盗版等冲击下，独立书店纷纷坍塌，今年2月，贵为“新华系”的上海书城淮海店也黯然别离。但创新总在毁灭中生长，倒闭潮也带来契机。一批新书店正悄悄绽放，它们颠覆传统的形式，重塑着我们的观念，促使我们思考：书店是什么？

    文l 唐骋华    图l  妮妮

    书店是什么？手头有本小册子，《实体书店存在的一百个理由》，在其中的一些人看来，书店是“温暖的时光机器”“城市中的孤岛”“人间的花房”，或“艳遇的好场所”。一个简单的问题，答案却往往不那么简单。书店风景因人而异。

    小册子的编者郭雅倩，微博名“雅倩爱书”，简介上写着：书店狂热者一枚。有多狂热？记者到北京采访，她推荐“时尚廊”；到天津，她告诉我南开大学旁有个“荒岛书店”；刚回上海，又传来新消息：大学路上新开了家“灿烂千阳书房”，店主是对小情侣。

    实际上，雅倩数得出一线城市的几乎所有独立书店，在北京、上海好几家书店做过店员，认识许多店主。如今，她在上海读研究生，还经常从遥远的闵行校区跑到市区，只为了逛逛钟爱的书店。

    去年盛夏，雅倩通过微博发起“实体书店存在的一百个理由”征集活动，反响热烈。临近年尾时，她摘取了精彩语录，编撰成同名小册子。

    这前后，关于书店，发生了太多的事。上海，万象书坊关门、庆云书店转让，至此，复旦“南区一条街”只剩下学人苦撑。几乎同时，季风书园静安寺艺术店终结，席殊书屋仅存的门面关张，记者探访过的小朱书屋亦搬迁。广州，学而优艰难生存，终迁离富士康，香港三联书店则宣布退出。北京，光合作用倒掉，并引发其全国连锁店的资金链困局。

    放眼海外，美国大型连锁书店Borders破产，英国Waterstone’s陷入困境。于是，巴黎知名人文书店莎士比亚店主的离世，成为人们倾诉哀情的宣泄口。凄风苦雨中，深圳搞了个“30天就倒闭书店”的行为秀，爱书人们倒数计时，为独立书店“送终”。

    进入2012年，形势似仍无好转。年初，记者赴北京参加“中国独立书店的生存与解决之道”论坛，听到了一个惊人数据：过去一年，独立书店倒闭了1万家！回上海没多久，坏消息接踵而至——鼓浪屿的晓风书屋黯然撤离；“新华系”都难逃劫数，上海书城淮海店也“扛不住”了，向读者洒泪告别。

    现在的情况是，一家书店，如果你许久未去，等想起来时，它或许已不知所踪。

    面对这股强劲的倒闭潮，《实体书店存在的一百个理由》显得很单薄，轻盈得经不起一朵浪花。但它又很厚重。因为这100个理由分明告诉我们，都市人需要什么样的书店、喜欢什么样的氛围、热爱什么样的店主。他们是在追问：书店，究竟应该是什么？

    如果答案是“大卖场”，那书店确实消亡在即。随着电子书、网络购书的进展，卖场功能不可能是独立书店的优势，哪怕有“限折令”。苟延残喘能喘几时？最终，世上仅存的书店，恐怕都将沦为政府拨款的“文化遗产”，供人缅怀，毫无前途。

    但跳出“卖书买书”的框架呢？视野打开，书店可以是社交网络，可以是公共空间，可以是咖啡馆，可以是绘本屋，可以是杂货铺，可以是服装店，可以是文具店，可以是小圈子，可以是创意坊，可以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甚至，可以办婚礼。

    书店是什么？什么都是；你能在书店做什么？什么都行。而本质未变——依然有满屋子好书，店主依然爱书懂书，书店也烙印着TA的个性。

    这样的书店有吗？有，在上海、在北京、在广州、在深圳，撒落于城市的角落，种子已萌芽，正等待绽放。形势没那么糟，“中国独立书店论坛”上也有好消息：即便老书店频频倒闭，去年也有3000家民营书店开张。换个角度，除了遍野哀鸿，“倒闭潮”带来了转型契机。2012年阵痛会继续，但相信，新生之路也展开了。这一年里，更多人将重新认识书店，成为一枚枚“书店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