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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ven小朋友最近的烦恼是，她的牙齿一颗都没掉。

    在每天晚上洗睡前澡的哗哗水声中，她照旧要进行汇报节目，讲一些白天的所见所闻，近期在讲到某某同学做了什么好事或坏事的时候，多半会来一句补充说明，就是关于他/她掉了几颗牙。目前为止，我听到过的最高纪录是6颗。那天她的补充说明还多了这样一句：“人家的牙齿都快掉光了！我的怎么还不掉啊！”

    看她这么热衷于掉牙齿，我也忍不住困惑起来，只好去搜了一下关键词“换牙”，据说，乳牙脱落确实是在6至7岁期间开始的。于是我告诉她也告诉自己，快了快了，就要掉了。

    作为妈妈必须要有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发作了，我的烦恼超越了她的烦恼，担心里面的恒牙要出来而外面的乳牙还不肯让位的事情发生，担心牙齿就此长歪而她以后要经历牙箍女的漫长里程，甚至还担心忽然掉下来的牙齿被吞到肚子里去。恐怕所有的妈妈都曾经成为过跟牙齿赛跑的人，非要跑到牙齿前面去恭候着，等它一落下来就双手接住。

    我开始时不时检查她的牙齿，用手摇，用指甲敲，用手电筒照，或者把她的头摁在台灯下面照。时而嚷嚷着，抬头啊，抬高啊，再抬高。时而絮絮叨叨，你疼吗？有一点疼吗？一点也不疼吗？她的回答想必是为我准备的：“不疼啊……让我想一想……好像有点疼！”

    好像有点疼的牙齿始终也没有掉下来，我又叫她去给老师看一看，因为老师看过很多孩子，比妈妈有经验。但她总是忘记给老师看，我就不断提醒她，她就不断忘记……

    最近一次查看她的牙齿是在户外，阳光下，她抬头张嘴的时候眯起了眼睛，刹那间打起喷嚏来，就如一记响雷。我的记忆忽然搏动了，出现了我妈妈带我去拔完牙以后在医院门口买了根雪糕的闪回，饱含着血腥味的牙洞被冰刺激到的快感，鲜活了。我奋力想象着，那个啃雪糕的小女孩穿着怎样的裙子呢？一定是裙子吧，因为是雪糕的季节。可是画面中怎样也没能出现穿越的我，反而是穿着裙子的Seven抢进镜头来，在她张开的大嘴里呼吸着阳光的两排牙齿，一颗颗如珍珠。

    这个画面一定会超越前一个画面，作为妈妈的记忆，一定会超越作为女儿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