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德里还有30公里的时候，堵车了。我昏昏沉沉抬头看了一眼手表，当时是印度时间2016年8月13日的凌晨3点半。

    “什么鬼，凌晨3点半堵车？”印度首都的近郊，马路上汽车大排长龙像是挤牙膏似的缓缓前进。“越是接近德里，越是容易相信任何不可思议的事情都会发生在这片神奇的大地上。”

    我们从昌迪加尔出发时特意选择了空调沃尔沃豪华巴士。伴随着司机“德里、德里、德里”的嚷嚷，一个多小时后我们进入了市区。这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来到德里，但是我不忘向我的同伴普及：“德里对很多游客而言，他们来到这里，仅仅是为了离开。”大巴把游客抛在路边，就好像随意卸载货物似的。

    然后一众TUTU车司机立刻围了上来。有些人过分热情地伸手想帮你拿行李，并且争先恐后、不遗余力地推销自己的车子。这就是传统的德里迎接游客的方式。

    凌晨4点半，空气仍旧燥热不堪。我朝着稍远处的一辆TUTU车走去，谈妥了价格，背上早已是汗水淋漓。当我和同伴坐上车后，我才细细打量德里的街道，看看与上一次来这里有何不同。妹尾河童在著名的《窥视印度》里曾描写过横七竖八睡在火车站的人们：“那些人好似破烂的抹布般，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妹尾河童分别于1978年和1983年造访印度，《窥视印度》成书出版是在1985年，但是对于印度德里的描写如今看来，并无甚不同。马路牙子上睡满了横七竖八的人们，纳凉者根本不在乎自己像尸体般躺在街头，炎热的印度的夏季，真的可以热死人。黎明尚未破晓，错觉这座城市像刚遭受到轰炸般满目疮痍。 

    TUTU车一口气把我们送到了MAIN BAZAAR。

    街上满是没有来得及清扫的垃圾。我凭着记忆想寻找上一回住宿过的HOTEL，失败。我印象中的“地标” Kathmandu cafe消失了，破积木堆的房子看上去都差不多。于是我随意拐进一个胡同，找了家GUEST HOUSE住了下来。德里的住宿费倒是不贵，尤其在竞争激烈的MAIN BAZAAR，100元人民币的价格应该能拿到舒适的房间，强劲的空调冷气、给力的WIFI、热水供应有尽有。

    冲个淋浴，赶紧在床上睡一会儿，趁天还没有亮。

    对印度不甚了解的游客的一大误区在于，他们一说到印度就想到了泰姬陵，也只记得泰姬陵。不过泰姬陵并不在德里。那永恒脸颊上的一滴泪珠在距离印度首都200多公里的阿格拉。因为这个原因，很多游客只是匆匆经过德里，就赶往了阿格拉去看泰姬陵。

    以印度门为界，我们可以清晰地区分旧德里和新德里。人们未尝不可在这座城市里瞻仰遗迹、参观景点。在TripAdvisor上，显示的德里景点多达988个。譬如位于旧德里的贾马尔清真寺、红堡，新德里的甘地纪念馆、莲花寺明明都是值得游客前去参观的好去处。我还是决定带着同伴去胡马雍陵瞧一瞧。

    这算是不能带朋友去看一看泰姬陵的某种补偿。“胡马雍陵是泰姬陵的灵感和范式来源。”我说。这座陵墓由莫卧儿王朝第二位皇帝胡马雍的波斯王妃Haji Begum于16世纪中叶建造。陵墓本身融合了波斯和莫卧儿元素，成为对泰姬陵影响最大的建筑模板。建造时则严格遵循了伊斯兰教的几何哲学。

    在HOTEL门口，我们坐上一辆锡克教司机的TUTU车。我们说好了车资一共150卢比。在到达目的地后，大胡子司机伸手问我们要450卢比。“150卢比一个人，你们三个人，总共450卢比。”

    我克制自己，不要生气。不是我健忘就是大胡子狡黠，我记得每次在印度打车，我都不忘在价格后面加上TOTALLY，以免在下车时被司机讹诈。但这样的骗术，也有必要向第一次来德里的朋友展示。我从钱包里取出150卢比，直接塞在大胡子的手里，转身就走。我告诉他，这样的骗术太寻常了，难不倒我。

    在雄伟建筑里我们只勉强停留了一小时。并且更多的时候，我们在树荫底下躲避太阳。“太热了！热得受不了！”携带的矿泉水一喝完，我们就跳上另一辆TUTU车离开。

    然后，又得与德里的司机斗智斗勇。

    “我们要去印度门附近的BIG SHOPING MALL。”讨价还价50卢比上车。果然开到了印度门……“咦？怎么绕了一圈印度门！”离印度门越来越远了……

    “我们说的是印度门附近的BIG SHOPING MALL，停车！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到了！”司机很确定地把我们带到了远离印度门的一处购物点。三层楼的破商铺，这是他振振有词的拥有三层楼的“BIG SHOPING MALL”。而一楼商铺的看门人已经拉开了大门，诚邀我们进入。

    这是德里的又一种把戏。你在这里的每一笔购物，TUTU车司机都能拿到提成。“真是防不胜防！”同伴抱怨起来，“这不靠谱的印度人！”

    这还不算最过分的——我回想起上一次来印度时，在新德里火车站赶阿姆利则专线，遇上过更高级的骗子。他通过冒充火车站工作人员，善意提醒你所要搭乘的火车延误了，还想带你去改签车票。假如你上当了，不仅会损失票款，还会真的误了火车。

    这也是为什么，看见围上来的印度人，我的反应总是下意识地挥手拒绝。你必须佩服他们的锲而不舍，当然也要遵循自己的旅行守则，毫不示弱地拒绝那些纠缠不休的所谓“热心”。

    如你所知，德里如同印度的缩影，是一个将混沌、矛盾清楚示人的都市。

    那么，德里有什么地方能让游客产生特别好感的呢？我想了半天，答案应该是英迪拉甘地国际机场吧。T3国际航站楼足够的宽敞、明亮、干净，与世界接轨。我的朋友在离开时，饶有兴致地将候机大厅转了一圈，发表了感慨：“这个机场还是不错的。”

    不论是气候原因、文化因素、旅行习惯还是众所周知的负面新闻，出于对新建设的国际航站楼的青睐，德里都更像是一座适宜中转的城市。我曾经乘坐印度航空在新德里转机飞往罗马。而最近的这一次印度之旅，我似乎也并没有认真设计关于在德里停留的一切安排。

    之前的航班，我飞到了新德里，立即转到T1D航站楼，乘坐GO AIR的廉价航空，飞向了拉达克。

    只要不在德里滞留，就算是印度旅行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