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33版: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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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6月27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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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活记

三儿

【文/石上】

与以往不同的是,你是来倾听的,而我要不停地诉说下去。

在1992年崔健全国巡演的视频里,当一曲终了,他开始逐一介绍自己的乐手。当他说到鼓手时,却只喊了一个字:“三儿!”从此,我记住了这个颇具北方特色的名字,记住了这个不为圈外人所知却被众多摇滚音乐人奉若神明的人。后来,在崔健的专辑里,在许多摇滚唱片和演出中,都能看到他的名字和身影。很长时间之后,我才知道三儿和张永光是同一个人。

肖全曾经为ADO拍摄过一张黑白照片。三儿和崔健、 艾迪、刘元、巴拉什站在天安门前,目视前方,眼光炯炯。当时他们正值壮年,雄姿英发,是全中国最好的摇滚乐手,骄傲、狂妄、藐视一切的劲头溢于言表。三儿戴着眼镜,表情腼腆,有点像搞流行的小柯。《宽容》和《飞了》是我最喜欢的经典歌曲。特别是《宽容》里的大鼓演奏,让人惊艳。一种民俗气味强烈的乐器,在三儿的手里变得坚定、沉郁,充满了愤怒的力量。而在《飞了》里,三儿对汽油桶敲击的处理则充满了谐谑感。他用鼓点打造出一块光怪陆离的大地,让崔健的声音像只英雄的鸟高飞其上。

第一次看三儿的现场,是在2010年德国歌德学院的圣诞演出上。开场曲是崔健带领ADO原班人马演绎的《混子》。在这首以节奏见长的说唱歌曲里,三儿几乎取代崔健成为了主角。乐手不见了,乐器不见了。他们融为一个充满激情与节奏的综合体,左右着时间和空间,左右着所有在场观众的大脑和肢体。那场演出酣畅、尽兴,回到家我才发现新买的数码相机已经被挤成了煎饼。

得到三儿的死讯完全出于偶然,是在写稿子查阅资料的时候。看完报纸上的专题报道,我的眼睛湿润了。为了这样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为了他陪伴我走过的青春岁月。这样的情形已经发生过几次。先是张炬,然后何勇疯掉了,接着是梁和平因车祸高位截瘫。许许多多我所熟知的才华横溢的摇滚音乐人,或离去或消失。在朋友圈里发了悼念致辞,却引来许多朋友、同事的诧异。这也难怪,在他叱咤的年代,他们还小甚至远未出生。

相对许多人的哀思之情,我更愿意用崔健的话做结:“三儿,你走了,如同你还在。与以往不同的是,你是来倾听的,而我要不停地诉说下去。今天咱们先到这儿,我们下次再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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