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为我的爱人写的一首歌《毯子》,因为她就是被毯子包裹着来到这个世上。 都一样 因为那个设计方案,她和老板吵了一架。等她赶到江河酒吧的时候,距离演出开始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美女,票!”一个画着哥特妆的瘦高女孩在收门票,见她进门,就把烟从嘴里拿了下来。黑色的嘴唇开合,银白色的舌钉若隐若现。“我和乐队是一起的。”她直接往里走。“我就是伟哥助理,怎么不认识你?!”“我是伟哥女朋友,我还不认识你呢?!”她本来不想和女孩吵架,但对方咄咄逼人的表情让她的怒火死灰复燃,声音不由自主地变大。女孩似乎被她的气场震慑住了,一时语塞,她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酒吧。 酒吧里人满为患,一种混合着酒精与汗臭的热气蒸腾得鼎沸的人声四处弥散。乐队的其他乐手无聊地坐在台上,唯独不见伟哥。没见过这么不着调的主唱!她在心里暗自嘲笑着自己的男朋友。忘带琴、睡过头、拉肚子……她都忘了伟哥这几年出过多少糗事了。这还算不上是最离谱的。去年乐队好不容易争取到了参加迷笛音乐节演出的机会,谁料想,上台之前伟哥竟然在后台和舞台监督喝高了…… 观众中已经有人开始骂街,结果和乐队的铁粉争吵了起来,继而演变成了斗殴。她贴着墙壁,躲避着随时都会飞过来的酒瓶和杂物走向后台。推开门的一瞬间,她看见伟哥抱着一个用白色浴巾包裹的婴儿,哥特女孩正把一支奶瓶的奶嘴塞进婴儿的嘴里。她愣住了,眼前的画面温馨得活像不孕不育医院的广告画。而这三个人,就像刚刚从广告画里走出来的一家人。女孩抬头看见了她,眼神立刻闪现出挑衅的光芒,似乎在说:你猜得没错! 一条腿跳舞 她把车停到路边,从包里拿出手机,上面已经有了十多个未接来电,除了一个是老板打来的,其余的都是伟哥。她点燃一根香烟,拿着手机漫无目的地把玩起来。这个手机是伟哥在三里屯手机专卖店门口排了半宿队才买到的。对于伟哥这样的特立独行之辈,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伟哥送她手机的时候开玩笑说她是个拜物教徒。她也觉得自己哪里有点不对劲。每当有最新款的手机上市,她总是要在第一时间弄到手。她自己都忘了这是换过的第几个手机了。而那些淘汰品,即使完整如新都被她毫不犹豫地送给了别人。 “有钱也不能这么糟践啊!”父亲曾拿着她淘汰下来的手机,准备和她进行了一次具有启示录意义的对话。“有人都能把自己的亲生女儿丢在大马路上,我扔个把手机算得了什么?”当时她正和伟哥闹分手。她都忘了那天晚上自己喝没喝酒,但脱口而出的话却像高纯度的酒精一样具有极强的杀伤力。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紧接着,电话那头沉默了。自己有什么资格把心里的痛强加到别人身上?正是这个沉默的老人在二十六年前的一个寒冷的冬夜发现了她,并把她抱回了家。“我不后悔告诉你身世,但你也不能把它当成包袱啊!我和你妈都希望你好啊。”她正想说点什么,电话那头传来日渐苍老的男声却让她听得心碎…… 电话拨过去的时候,足足过了四十秒才有人接听。先是一阵吵闹的摇滚乐声,接着是个女人的声音,对方刚刚“喂”了一句,她就听出了是谁。“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实话告诉你,那就是我和伟哥的孩子!” 觉醒 等她赶到江河酒吧的时候,距离演出结束还有五分钟的时间。 “伟哥乐队——中国最硬的现场!”此时在酒吧门口,她才注意到自己手绘的海报歪歪斜斜地在墙上和电线杆子上贴了一大片。酒吧里传出的是伟哥乐队的那首著名的压轴歌曲《爽》。这首曾让她疯狂的歌,现在却让她觉得恶心无比。“真他妈不要脸!”她一边暗骂一边低头猫腰避开人群,在角落里找了个座位坐下。 伟哥光着膀子跪在地上,怀抱电吉他疯狂地向后甩着头。他长长的头发就像黑色的火焰,点燃了寒冬的夜晚。舞台前的人们叫着,跳着,大汗淋漓,歇斯底里。 前几天打电话问他忙什么,这个混蛋竟然说在录乐队的新专辑。没想到她去日本出差两个月,伟哥竟然弄了个孩子出来。 “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今晚我有女儿啦!”一曲终了,伟哥仰头干掉一罐啤酒,话语却变得少有的严肃。她坐在座位上,突然感觉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毫无重量。“今天是她的受难日,因为她生下来就被丢在酒吧的洗手间里,而且还有病。不过这孩子的命就像我们的摇滚乐一样硬!今天是她的重生日,我宣布这次伟哥乐队巡回演出的收入将全部捐给她!”就像从云霄里坠回了地面,她觉得有点头晕。“下面我将为大家演唱今晚的最后一首歌。这也是我为我的爱人写的一首歌《毯子》。因为她就是被毯子包裹着来到这个世上。希望这首歌也能在这个寒冷夜晚给你们带来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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