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Surprise

    早上8:45，在广州的浩东按惯例准时打来电话，这时小希正在去机场的车上。小希得知要去广州暨大参加研讨会时，第一个反应就是要给浩东一个大大的Surprise。

    20点，小希站在浩东的公寓门口，按了按门铃，等了很久，都没人应门，只得掏出钥匙。屋子打理得很干净，里面的摆设都一如小希寒暑假来小住时的样子。也许去应酬了，小希甩了包，自顾去洗澡换衣。衣柜里整整齐齐地挂着她的睡衣睡袍，还有几套裙子，一切都如她以前来时。

    21点，手机响了，这是浩东跟她约定的晚上电话时间，他问她在哪儿？做什么？小希顺口反问他在哪儿？“在家啊，有点不舒服，想早点休息，如果等会睡着了，那就不给你再打电话了啊。”浩东那边的背景声很安静，声音里果然带着点倦意。“怎么啦，哪儿不舒服？？”小希用略带夸张的急切口气来掩饰自己的紧张。“真没什么，就是有点感冒。”浩东赶紧安慰她，又问她今天忙不忙，开心不开心。小希慢慢放松下来，像往日一样对答。挂了电话后，小希呆呆地坐着，似乎证实了之前某种隐秘说不出口的担心，又庆幸似乎什么都没证实。也许他不过在加班，也许……她觉得再深究下去自己会抓狂的，就把手机扔得远远的，趴在沙发上强迫自己闭眼睡觉。

    第二天，小希醒了后，仍然躺在沙发上，房子里安静得吓人，浩东显然没有回来过。小希无奈回到酒店，和她拼房间的同事一见她进来就取笑她怎么来得这么早，小希就做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嚷嚷，“以后再也不搞什么Surprise了，他老早定了今天出差，去北京，刚把我送到楼下就赶着去机场了。”

    二、午夜飞行

    两天后，小希回杭州，浩东依然每天朝九晚九电话殷勤问候，什么都没有改变，小希有时会有点恍惚，自己那几天到底有没有去过广州？晚上，和闺蜜去南山路的酒吧，两个女人，浅斟慢饮，直到零点，也不过是微醺而已。出得门来，被外面湿冷的空气一激，顿时清醒无比，原来想醉也难。

    夜里车少，穿过西湖隧道，很快就到北山路，深夜的西湖边还是有很多人，多是做运动的，，也有手拖手的情侣……经过断桥时，司机突然一个急刹，已经晚了，小希看到有只“巨鸟”掠过车前。下车查看时，车旁边已经围了一群人，伤者的旁边有一副滑板。司机打电话报警，伤者的朋友叫了120，本来没小希什么事，但她觉得不好意思，主动陪他们一起去医院。全身CT检查后，居然除了外面有些擦伤外，只是脚踝骨扭伤。第二天，小希想起前几年妈妈脚背骨折，买过一台轮椅，一直扔在车库里，就拖出来擦干净送了过去。到了他家，不大的单身公寓，难得的整洁有序。

    Ben看上去很年轻，没想到是浙大老师，东京大学读的博士。他说很喜欢午夜在西湖边玩滑板，那时有风吹过，感觉自己是在飞翔。“午夜飞翔！”小希忍不住神往。“等我脚好了，教你玩滑板吧。”Ben热情地主动邀约。晚饭时间了，Ben问：“要不我来做饭，一起吃？”“你会做饭？”小希惊讶。“在国外读书的，哪个不会做饭啊！你帮我一下，我做个意式墨鱼面吧，很快的。”他坚持。小希不再拒绝，在他的指点下，剥洋葱、压蒜、给番茄去皮，他把脚搁在一个小凳子上，开始操作，洋葱切碎，平锅加橄榄油，洋葱碎、蒜末炒香……装盘，手法利落，最后还不忘顺手从花盆里采了几片薄荷叶，装饰在盘边。这是一顿愉快的晚餐，之前，小希从不知道，一位系统量子工学的博士，也可以是这么有趣的一个人，热爱运动、热爱美食、阳光帅气、言谈幽默。

    他的脚恢复得很快，半个多月后，能下地了，与之对应的是他俩的感情，升温得也很快。他说，再过一两个礼拜，应该可以教你玩滑板了，我们还去断桥吧。“还想撞次车？”小希嗔怒。“可认识了你！”他突然一脸认真。小希胸口一阵钝痛，那是她和浩东在这么多年恋爱中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三、东京一夜

    周末，Ben早早约小希去他家，说谢谢她这么多天的照顾，要好好煮一顿饭请她。开放式的厨房，洁净明亮，Ben专注地切菜，阳光透过百叶窗打在他的侧脸上，投下斑驳好看的光影，性感得一塌糊涂。小希看得出神，正在削胡萝卜的小刀一滑，在手腕上划了道浅浅的白印子。Ben转过头来，看见了血，迅速用力压住，又手忙脚乱地找消毒药水、怕她疼，不停地吹伤口。小希笑着推他，“一点小伤口，哪能那么痛。”他却就势拉住她，滚烫的唇跟着压了过来。

    门铃及时尖叫起来，“有快递？”小希松了一口气去开门。门外是一对母子，妈妈很漂亮，深目高鼻，皮肤雪白，小男孩大概五六岁的样子，非常可爱，大眼睛，有点像妈妈，但又有点像……小希突然打了个冷战，她想起有天Ben给她看他从统筹医疗证上撕下的小时候照片，跟这个男孩，有着惊人的相似。“好久不见！”女人向他们微微鞠躬，那个小男孩也很自然地跟着妈妈弯了弯腰……

    晚上，Ben给小希打电话。

    6年前，涉谷的一间酒吧，Ben遇到了同在东京的杭州女人Daisy，接下来就是非常老套的“他乡遇故知”的故事，那天夜里Ben是在Daisy的公寓度过的。第二天Ben留下的一张写了自己的电话号码和中文名字——林国煜的纸条。他从未接到Daisy的电话，三年后，Ben毕业回国，把那个电话号码给了仍在日本的朋友用……

    “我真的不知道她有了我的孩子，真的不知道……”“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不知道，她说自己今年刚回国定居，现在孩子要上学了，需要一个合法的父亲身份……”

    Ben说了很多，最后希望能给他时间。

    四、原点

    21点，浩东打电话来，“宝贝，那个订单拿下了，我让秘书订了明天回杭州的票，我太想你了，你想我吗？”一切回到原点，也许该庆幸没有告诉他那天自己曾去过广州。一次夜不归宿，又能说明什么？至少每天连电话都掐准时间打的浩东，倒是不用担心某天会有某个女人带着孩子，突然出现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