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勇于上海的情谊,虽短却刻骨铭心。前一阵《永远的尹雪艳》做了沪语版,首演时白先生亦是亲临,那本就红润的脸庞,在灯光的照射下,泛起激动的韵色。
文l 毛予倩 图l 高剑平
实打实地算起来,白先勇在上海度过的童年,3年还不到,却是最好的年纪,9岁到12岁,一个男孩子最初有世界观形成的年纪,于是,对于上海,白先生有很多话可说,仿佛不止3年,而是在上海生活了30年。
“上海本来就大,小孩子看上海,更加大。战后的上海是个花花世界,像只巨大无比的万花筒,随便转一下,花样百出。”白先勇曾经在他的散文集里这样写道,那个花花世界的大上海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以至于终身难忘。
头一回让白先勇吃惊的是现在早已不复存在的“大世界”——那仿佛是所有早年来过上海的孩子们都不得不提的地方,那是天堂一样的存在。白先勇犹记得第一次去游“大世界”的情景,“站在“哈哈镜”面前,看到镜里反映出扭曲变形后自己胖胖瘦瘦高高矮矮奇形怪状,笑不可止。”
对于小孩子,玩乐似乎是记忆永远的重心,虽然当时号称远东第一高楼的国际饭店也让白先勇惊叹不已,可说得清细节的,还是上海的戏院。“大光明”的红绒地毯有多厚?白先勇记得可清楚——两寸!可以想象的具体画面:红毯一直蜿蜒铺到楼上,走在上面软绵绵,一点声音都没有。
白先勇记得那时候的盛况,他说,上海的首轮戏院“美琪”、“国泰”、“卡尔登”专门放映好莱坞的西片,《乱世佳人》在“大光明”上演,静安寺路挤得车子都走不通,“上海人的洋派头大概都是从好莱坞的电影里学来的。”
很多年以后,当白先勇带着《永远的尹雪艳》来上海的时候,他没有什么要求,只希望这出上海的戏,能用上海话来演:“因为只有上海的文化和精致才能孕育得出尹雪艳这样的人物,所以,尹雪艳说上海话就对了!”这种专注于地方特色细节,若不是真爱,又何必坚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