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周刊:“雨”是你诗中的关键词,为什么会执迷这种意象的表达?
庞培:喜欢雨天,感觉雨像汉字或者文字一样容易触动我,在人的生生死死和自然之间,雨就像是更加抽象、更赋予天籁的一种“语言载体”。诗人王家新曾用一句话形容诗歌和人类生活的关系:“人和世界的相遇”,对我而言,这种相遇常常是在雨天,在江南的某个僻静角落里。那一刻我真的很执迷,诗歌首先是一种个人沉醉,冲动,是个人遇见世界时的身不由己,仿佛大雨从天而降,仿佛江南三月的濛濛细雨……
生活周刊:你的作品中你自己最喜欢哪些?
庞培:喜欢的有点多……这些年写的也有点多。不免会给人芜杂的印象。身边的朋友、同时代的诗友和不认识的读者都有过交流和反馈,二十年来我的创作都比较稳定,每年的产量除了1993年、2002年、2010年这三个大致较为多产的年份外,其他都相差无几,属于比较勤奋一类。我一直倾向于认为诗人要有尽可能专业的状态和创作意识,我也是这样要求自己的。比如2002年写了自己满意的《母子曲集》,2010年写了《谢阁兰中国书简》……短诗除了《雨》系列,喜欢《往事》《旧宅》《车过柳园》《死亡片刻》等。今年新写的一首《切好的萝卜》也不错。
生活周刊:你推崇哪些中外诗人?
庞培:随着年岁渐长,发现年轻时喜欢的诗人现在依然喜欢,例如普希金,他曾写过:“树林/我青年时代的女友”这样的句子,令人欣喜,常常重温。喜欢的诗人有各种类型,如沃尔科特、艾略特、迪金森、斯特内斯库……中国诗人里,喜欢何其芳、杨键、于坚、翟永明。有时候会想象自己会喜欢某个无名诗人……会去想象那种可能的诗,然后在幻想中把它临摹一遍,临摹出来,是徒劳,也是惊喜……
生活周刊:你认为一首诗最重要的是什么?
庞培:是不知名而又全然的力量,神秘,庄严,令人屏息的爱。
生活周刊:你对于你作为诗人和这个时代的关系,怎么描述?
庞培:这不好说,有点像要求一个恋人去说出他对未来婚姻的感受……
生活周刊:在中国这个数千年诗史卓绝的国度,如今诗和诗人却成了异类,对这种现象你怎么看?
庞培:哪有成为异类?又何为同类?诗和诗人好比个人的情感,历来属私底下隐晦的生存或隐晦的艰苦卓绝,其实传媒和信息时代,某种程度的作者已经太多,已经过剩,很大程度上阻碍了真正的创造力。我不禁遗憾地想起奥登的名言:“真正的书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