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光潜

    敢食花者，非等闲之辈。传统观念中，食花胀气，于健康不利，譬如春天的菜薹，一般要将花蕊揪去，再砂锅爆炒，色泽青翠，味道可口。但也有人认为，花朵是植物的精华，是果实的母体，只要果实可食，其花瓣必然可食——这种观点，我没去考证，无意教唆，亦无意误导，请君三思而后食。不过，我食过的花朵，可以向食客推荐，譬如南瓜花、等，确实味美，记忆犹新。南瓜花的食法，电视剧《舌尖上的中国》有专门介绍，我想说说莲花苞。

    莲，这种植物，为许多人所钟爱，无论其茎，还是花朵，都令人怜惜。自古以来，歌咏莲荷者无数，其根实更是让人怜爱不已，出污泥而不染，食之有营养，视之养精神。每逢夏日，我都会席地而坐，眺望山荷，心中便自然而然地生出凉爽，心胸变得开阔。有时甚至会情不自禁地朗诵杨万里的“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感受山野的绚丽与浪漫。

    夏日的清晨，偶或看到有人下水采撷莲花苞，趁着露水未干，滴露成珠之际。露水苞最是娇嫩，经夜露浸润，未有杂尘侵袭，是为上品。采苞者，往往惜荷如己，间隔采摘，绝不会扫荡无遗，总是要留几杆荷花，作为山村夏日的风景。这些带露采摘的将开未开的莲花苞，如果量少，偶尔吃鲜，其制作十分简单。

    譬如调制荷花豆皮鸡蛋羹，先将莲花苞切成两半，放进淡盐水中浸泡几分钟后，然后与豆腐皮、大蒜等，一起切成丝状，放进热油中爆炒，再加入足量的水，煮沸，配以鸡蛋液搅匀至再沸，即得一道可口美味的汤羹。

    新鲜的莲花苞，亦可取瓣，包馅儿，油炸食用。一般馅儿为猪肉屑、碎菠菜等，用淀粉、鸡蛋清、精盐搅拌而成，先放到热油中炸熟，然后用盐水软化后的莲花瓣包裹。油炸莲花苞时，要将其放入鸡蛋清中浸润一会儿，保持油温适中，并反复翻转，至黄而不焦，清香扑面而来，七窍畅通。

    采摘的莲花苞，如果量比较大，乡民们多将它们放进井水中浸泡几个小时，然后略加食盐，令其软化，放到阳光下晾晒，压瘪致扁。如果现食，可以削成片，切成丝，配以薄薄的腊肉片或细细的腊肉丝，加入生姜、蒜丝、辣椒，砂锅爆炒即可。如果贮存至日后食用，需要再加适量的食盐，配伍一些其他食材，譬如没有破损的辣椒、蒜瓣、扁豆或豇豆等。先作一番腌制处理，再装坛入罐，密封，放在阴凉处贮藏。时至炎夏或燥秋，开坛食用，清香入窍，顿生食欲。既可清心解暑，消风祛湿，还可以调理妇人经血不调之症。所以，莲花苞是山野人家夏日必藏的佳肴，更是待客的上品。如果将腌制的莲花苞和配伍的辣椒、蒜瓣、扁豆等，切成丝，盛入碟中，佐酒，品茗，其乐无穷。

    每逢暑假，至山里访友，我便会问：“有无莲花苞？”友笑，众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