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9点10分的白玉兰剧场，门口南北高架的徐家汇路下匝道仍是车水马龙。两个小时，阿云嘎和拍档张志两个人将一台音乐剧《我的遗愿清单》完整演了下来，没有中场休息。谢幕完来到休息室，刚开始和记者聊时，阿云嘎的目光甚至都有点“呆滞”了，“太累了”，这是他的开场白，然后他开始跟制作团队反馈演出中的问题。他是国内一线的音乐剧男演员，但这个身份，还未让他有太多的成就感。
青年报记者 陈宏
国内市场相比以往机会多了
阿云嘎是内蒙古人，很喜欢歌舞，经朋友介绍，他2009年考入了北京舞蹈学院音乐剧系。“其实那个时候还是不太了解音乐剧，没怎么接触过。”他说，自己在2007年参加了一部戏叫《奉旨越狱》，当时和乔杉、常远这些后来开心麻花的主力合作，在里面饰演了小角色。记者查询了一下资料，这部戏当时的标签是“大型古装搞笑音乐剧”，但阿云嘎当时认为是“歌舞秀”。
2002年，《巴黎圣母院》和《悲惨世界》先后登陆京沪，引进版欧美音乐剧进军中国大陆市场的帷幕由此揭开。但一直到阿云嘎参演那部“歌舞秀”时，音乐剧还只是一个很小的圈子，对大部分人来说，音乐剧是什么，还完全不知道，有人以为是“有音乐的舞台剧”，也有人认为就是“歌剧”。像2005年时，著名音乐人三宝做了一部“音乐剧”叫《金沙》，但他的合作伙伴、现在最知名的音乐剧导演之一李盾，甚至直斥这是败笔：“因为各种原因的束缚，《金沙》缺少了音乐剧的基本，那就是戏剧感，不是只要有音乐就能成就一部好的音乐剧，连彩排都没有的《金沙》，演员甚至要靠听耳麦来知道该如何走位，这是多大的败笔。我相信三宝也不会承认《金沙》是成功的。”
“等我2009年上大学之后，发现国内有了一些小的音乐剧制作，2010-2011年我也参与了几个剧，觉得市场在推进了，有人在做尝试，但是大部分还是属于政府扶持。”他说，大家还是在摸索，在校园里也同样如此，他们系的毕业大戏都是用百老汇经典音乐剧为“标本”，先学会设定、再去解剖经典。
“不过，从去年开始，国内音乐剧市场的机会多了很多，国内的音乐剧制作跟上来了。”阿云嘎说。从2011年上海文化广场重建开业以来，音乐剧的国内制作开始有半官方背景的推动，这也带动了一大批做音乐剧的民营公司出现。
耗费两个月 收入一万多
今年是音乐剧的“大年”，市场上既有《保镖》、《西区故事》等这些美国百老汇、伦敦西区的著名作品，也有《我的遗愿清单》这样有关注度的改编作品，以及“原创华语音乐剧展演”中的不少剧。在上海大剧院的中剧场，还有《谋杀歌谣》等中小型音乐剧的中文版。对于音乐剧演员来说，确实机会多了，但阿云嘎说，“想靠音乐剧演出养家糊口，目前还完全不可能”。
《我的遗愿清单》改编自韩国已经被市场证明过成功的版本，讲述的是青年人对生死的领悟，有笑点也有泪点，很有市场相。它将在白玉兰剧场演16场，然后还将赴京巡演，而且体量小，只需要一个场景、两名演员，相对来说，市场风险不大。但是即使是做主角，阿云嘎透露，“我从排练到演出，一共要耗费2个多月，也就是开给我一万多元钱。这个钱，还不如一般上班族。”
刘令飞，是另一位国内已经知名的音乐剧男演员，但据记者了解，在音乐剧演出方面的收入，“他一年也就10万左右”。
其实，国内开出音乐剧系的艺术院校不少，除了阿云嘎毕业的北京舞蹈学院，中央戏剧学院、上海戏剧学院、上海音乐学院都有，孙红雷、娄艺潇等人也都是音乐剧系毕业，但他们都去做了演员，“因为演音乐剧实在养活不了自己”。阿云嘎说，自己演音乐剧纯属爱好，他收入来源其实需要通过“跨界”来完成：他参加过选秀，安徽卫视的《超级先生》拿了年度总冠军，他还参加了2016年央视春晚，演唱了《在你伟大的怀抱里》，在其他行业赚的钱，让他有底气“推掉其他的商演，就安心在上海待两个月，排练和演出这部戏”。
收入不多，出名也不太容易，这是目前音乐剧演员行业的最大考验，他告诉记者，在成熟的音乐剧市场百老汇或者伦敦西区，“音乐剧演员也可以成角儿，拿周薪，有很多粉丝”。
而在看了阿云嘎的首演后，有电影界的朋友对制作方表示：“阿云嘎能多用，赶紧多用吧，因为后面他估计会被电影签走。”
场馆剧目增多但观众却仍少
“其实，对喜欢的人来说，音乐剧是很有魅力的，因为它能证明一个演员的综合实力，有多少人能同时唱得好、演得好、跳得好、长得好呢？像这部戏，我是看完剧本就过来了，因为知道它质量好，磨炼演员，角色小但能出彩。”阿云嘎说。但是，也正因为它有门槛又不容易，所以，全国的原创音乐剧主角，尤其是一号主角，“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大家都很熟了”。
音乐剧人才这两年有所增多，但远远跟不上市场发展的需求——这两年，外界看音乐剧市场，整体感觉是风起云涌，特别热火。事实上，在上海提升城市文化整体水准的当下，在北外滩、徐汇滨江等地，都将兴建专业的音乐剧剧场（群），加上此前布局的人民广场小剧场群，以及迪士尼板块的音乐剧演员需求，目前的音乐剧演员市场，都不够用，和阿云嘎共同主演的张志，就同时在迪士尼的《狮子王》里饰演丁满。
在业界有一种说法，称“年人均GDP一万美元”是音乐剧产业发展的一个转折点。日语版《猫》诞生于1983年，韩语版《剧院魅影》在2001年面世，也是在这两个年份，日韩两国年人均GDP超过了一万美元。韩国CJ集团演出事业部部长、亚洲联创副总经理李性勋认为，在这个节点上，人们对于娱乐文化开始有更大的需求，这也是音乐剧发展的良机。上海和北京分别在2008年、2009年跨入“年人均GDP一万美元”大关。而在2012年和2014年，江苏、浙江、广东等省份也先后跻身这个行列。
音乐剧市场的春天，似已来到，阿云嘎说，自己也对未来有信心，“因为售票商演多了，这个市场已经在渐渐形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