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市莘松中学 九（13）班 史胜文

在我的记忆中，妈妈的目光总是那样慈爱，老师的目光总是严厉中透着宽容……这些目光，就像一盏盏明亮的路灯，照亮我前进的道路。可是，我心中终有那么一道目光，永远注视着我。

这道目光来自我的外婆，今年七十多岁了。听妈妈说，外婆年轻时是个很能干的女子。如今年纪大了，伴随着头发一起渐渐苍白的，还有外婆的记忆力——她得了阿尔兹海默症。这一点，我特别难以接受。她似乎记不清我们是谁了，看我们的目光好像在看陌生人，对我们客气有礼。

我可是外婆最疼爱的小外孙啊！我总是挨在她身边，缠着她，撒娇卖萌。每次外婆都被我逗得咯咯笑，眼神里充满了对我的宠溺。可是，人终归是要老的，终是到了需要我们来照顾的年纪了。

妈妈把外婆接到了我家，我依然像小时候一样挤到外婆身边。突然，一只手慢慢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我抬头，看到了外婆慈祥的目光正落在我脸上。

“外婆？”我欣喜地叫出声来，“我是彬彬呀，你想起我了？”

“好孩子，你也叫彬彬呀！我外孙也叫这个名儿，怪不得我看你就喜欢。”

好像被一大块沾满海水的棉花堵住了心口，我心里又苦又涩，适才的惊喜化作惊涛骇浪般的失落，我差点就哽住说不出话来。我深吸一口气，强扯出一个笑容。

外婆笑了，眼神更加柔软。她看着我，又好像没看我。她轻轻摩挲着我的手，絮絮说着她的外孙是个多么可爱的小孩子，说起他小时候最爱吃的盐水鹅、最爱喝的黑鱼汤……我静静听着，低下头偷偷擦去眼角一抹晶莹。

外婆顿了顿，许是有点累了吧。我正要给她关了电视让她休息，突然，她放开我的手，从棉袄夹层里拿出一个小布包，颤颤巍巍打开，拿出一张5元，递给我，“孩子，回头看见我外孙，帮我把这个钱给他，让他买点自己爱吃的。”

我接过钱，泪眼朦胧，好像又看到了十年前外婆塞给我5元钱，满是慈祥的目光，看着我，让我去买点自己爱吃的。是啊，外婆生病了。她好像是忘记了我，可她从来没有忘记她爱我。我确信，无论她的记忆被偷走了多少，在她脑海深处，她一定是记着她最爱的外孙的。

我突然不再难过，因为我知道，无论何时，回头，我都会看到外婆柔软慈祥的目光，在眼中，更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