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5版:视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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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30日 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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荠菜清然

梁永刚

梁永刚

在野菜的大家族中,荠菜是一位清丽质朴的村姑,天生丽质,娇小玲珑,锯齿一般的绿叶,叶表布满细细茸毛,嫩生生绿茵茵,看上去惹人喜爱,吃起来味道鲜美。作为平民野蔬的荠菜,一旦走进富贵人家,摇身一变就成了珍馐美味,譬如,唐代的“春盘”,宋代的“春饼”,就是以荠菜为主要食材。“春日春盘细生菜”“盘装荠菜迎春饼”,足见荠菜在古人心目中的地位之高。

荠菜别名荠荠菜、地菜、野荠,又名护生草、鸡心菜、净肠草、地米菜、枕头草、清明草。荠菜是本土菜蔬,在我国生长至少有两千年,《诗经》可以为证。《诗经·谷风》说:“谁谓荼苦,其甘如荠。宴尔新婚,如兄如弟”,《尔雅》中也有“荠菜甘,人取其叶作菹及羹亦佳”的记载。

乡谚说:荠菜两头鲜。初冬时节,田野里沉寂萧瑟,衰败枯槁,荠菜在枯草间舒展着一抹绿意,让人不禁眼前一亮,心里暖融融的。在春天这方如茵舞台上,最先登台亮相、最先变绿的野菜是荠菜,三四月间食用最为鲜嫩,丰富了寻常百姓的简陋餐桌,故而荠菜也叫“报春菜”。在那个家家户户粮食都不宽裕的年代,用荠菜来调配苦难的生活,已成为农人们经年累月的习惯。古书上说,荠菜在灾荒年月是代粮充饥之物,贫穷之人视其为宝。民谚有:“荠菜儿,年年有,采之一二遗八九。今年才出土眼中,饥饿之人不停手。”“三月三,荠菜当灵丹。”

因荠菜颜色绿、口感好、味道美,被历朝历代的文人墨客所喜爱。白居易在《春风》一诗中写道:“春风先发苑中梅,樱杏桃梨次第开。荠花榆荚深村里,亦道春风为我来”,寥寥几句,把其貌不扬的荠菜与梅花、桃花相媲美,可见诗人对荠菜是何等的喜爱。范仲淹少年时家境贫寒,常以荠菜充饥度日,他对荠菜有着深厚的感情,特地写下了《荠赋》:“陶家瓮内,腌成碧、绿青、黄;措大口中,嚼出宫、商、角、徵。”陆游对荠菜也是赞不绝口,在他心目中荠菜的地位甚至超过了大鱼大肉:“长鱼大肉何由荐,冻荠此际值千金。”郑板桥曾写过一首关于荠菜的题画诗:“三春荠菜饶有味,九熟樱桃最有名。清兴不辜诸酒伴,令人忘却异乡情。”

古代文人喜欢荠菜,现代也有不少文人爱吃这一口儿,周作人在他的散文《故乡的野菜》中对荠菜有一段深情的描述:荠菜是浙东人春天常吃的野菜,乡间不必说,就是城里只要有后园的人家都可以随时采食,妇女小儿各拿一把剪刀,一只“苗篮”,蹲在地上搜寻,是一种有趣味的游戏工作。那时小孩们唱道:“荠菜马兰头,姊姊嫁在后门头。”后来马兰头有乡人拿来进城售卖了,但荠菜还是一种野菜,须得自家去采。《西湖游览志》云:“三月三日男女皆戴荠菜花。谚云,三春戴荠花,桃李羞繁华。”顾禄的《清嘉录》上亦说,“荠菜花俗呼野菜花,因谚有三月三蚂蚁上灶山之语,三日人家皆以野菜花置灶陉上,以厌虫蚁。侵晨村童叫卖不绝。或妇女簪髻上以祈清目,俗号眼亮花。”但浙东却不很理会这些事情,只是挑来做菜或炒年糕吃罢了。

荠菜入诗入画,也入俗世,被老百姓编成了口口相传的民间传说,这里列举一例:相传在楚地,人们因为风吹雨打,头痛病很常见。三月初三,神农路过云梦泽(现湖北孝感),见乡民头痛难耐,便找来野鸡蛋和荠菜,煮给人充饥。当地人吃了以后,头不痛了。“三月三,吃荠菜煮鸡蛋,一年不头疼”的习俗也就延续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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