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是一个体验的过程，也是一个发现的过程。亲身体验一下自己慕名已久的，是幸福；邂逅自己不曾预设的，是幸运。在波尔图，既有幸福的体验，也有幸运的发现。

甜红酒,城市的一张名片

知道波尔图，是从莱罗书店开始的。它出现在一份“全球最美二十家书店”的榜单里，朱红色的旋转楼梯，精美的雕花装饰和据说非常哈利波特的奇幻氛围一下子击中了我，于是它所在的这个对我来说零认知的城市，就这样印在了脑海里：波尔图有家莱罗书店，葡萄牙有个波尔图。

终于有机会到访这个欧洲边缘的小国，我给这座城市安排了两天的时间。从里斯本出发，先到建在大学里的古老城市——科英布拉——游玩一下，然后继续往北坐一个小时的火车到了波尔图。到达的时候已经入夜，一同到达的人群早已消失在漆黑的夜色里，我却被火车站大厅布满青花瓷片的墙壁绊住了脚。中国人对青花容易产生天然的亲近，尤其是在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国度，亲近之余还有些好奇。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大航海时代的葡萄牙，触角遍布世界各地，带回什么来都不奇怪。

我们入住的酒店叫做“波尔图1829”，离车站不远，很快就走到了。在欧洲已经习惯了这种以年代命名的酒店，历史是他们最引以为傲的东西，也几乎是唾手可得的，随便一栋老建筑可能就有几百年的历史。年代虽久，但设施却很与时俱进，一点都不会为难早已适应了现代生活的游客们。房间小而美，细节很精致，深得我心，但最满意的还是酒店前台提供的欢迎饮品——一杯甜红酒。

甜红酒是这个城市的一张名片。它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和特定的历史进程，注定了它的诞生。甜红酒是俗称，它的学名是波特酒。叫它甜红酒是因为在酿造过程中，为了延长保存时间，方便运输，而中途加入白兰地终止发酵。因为发酵不完全，所以它保留了葡萄原汁的芬芳和甜美，酒的口感也更加润滑顺畅。甜红酒分为White，Rose，Ruby，LBV，Tawny和Vintage几个品种，在接下来的两天，我们尝试了不同的种类，其中最喜欢的还是Tawny。Tawny是一种混合长年份的葡萄酒，如果标注“10 year”，表示混合成这瓶酒的年份都在10年以上。它的酒精浓度一般都高达19%或者20%，比一般的红酒更烈，一小杯就能让人微醺。我们离开时买了4瓶，算是可以慢慢消化对于这个城市的记忆。

波尔图有条杜罗河。人说，杜罗河连河水都是泛着酒香的。的确在河的对岸林立着不少历史悠久的葡萄酒庄，只需5到10欧便可以参加一个导览，免费品酒两杯。入夜时分，漫步在水边，耳边是岸上酒吧乐手演奏的音乐，轻缓、柔和，眼前是对岸的灯光垂坠到河面上，光影随波荡漾。都说临水的城市会格外具有灵气，这一刻便是明证。

莱罗书，早已超越了书店的职责

第二天一早的任务，就是去莱罗书店排队。是的，声名在外的它，早已承担了超过一个书店的职责，成为游客们不会错过的观光景点，以至于这里居然还提前出售门票！不过这个门票其实是购书的抵价券，5.5欧可以抵扣5欧的购书款，也算是保证书店正常的营业吧，不然人人拍完照就跑，书要卖给谁呢？尽管店内人头攒动，但我还是得说它不愧拥有“最美书店”的名头。那段红色的，仿佛像霍格沃兹魔法学校的楼梯很美，配上暖黄的光源和满满的图书，一秒穿越回中世纪。这家书店与《哈利波特》的渊源不是空穴来风，作者罗琳在葡萄牙教英语时的确待过很长一段时间，也去过很多城市，比如里斯本，比如科英布拉，比如波尔图。如果说葡萄牙的这几座城市给了罗琳创作的灵感，我一点都不会怀疑：那可以追溯到13世纪的古老大学，那些充满中世纪风味的建筑与教堂，以及这许多具体而微小的细节和难以仿效的气息，在想象力的催化下，是可以诞生一个古老神秘的魔法世界的。

离开莱罗书店时，已是中午，走去附近一家叫Tapabento的餐馆吃饭，运气很好，没有预订依然得到了座位。我点了一份鸭胸肉，菜上来的时候被惊艳到了，摆盘非常法式，具有错落有致的艺术美感，但是菜量又非常实在，显然对吃货非常友好。只见翠绿色的盘子上，炙烤过的五成熟的鸭肉，还略带粉红，另一侧则由黄色的南瓜泥铺底，点缀着无花果、黑莓、蓝莓，萝卜等等好几样蔬菜和水果，几点酱汁轻轻落在盘子周围，给人一种余音绕梁的想象空间。服务也很棒。因为点了酒，服务员拿来几种酒给我们试，试到喜欢的才倒在大杯里，太贴心了！这么谨慎的态度，让人觉得吃饭是件正经事，必须认真对待。就是因为这顿饭让我印象深刻，好感倍增，以至于我临时更改了行程，要在这里多待上一天。

吃饱喝足，去了牧师塔俯瞰整个城市。这也是游览欧洲城市的保留节目了，在里昂，在尼斯，在里斯本，甚至在科英布拉，我们都没有错过。登塔的过程有些别致，240级狭窄的石头楼梯，仿佛一个时间通道，带你穿越回一个古老的年代。牧师塔只有70多米高，却可以俯瞰全城，只因波尔图的城市地形是临河而居，依山而建，虽然牧师塔本身高度不高，但其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城市制高点了。在塔顶环绕一周，俯瞰河流、房屋，以及远处的山丘，一个城市的轮廓尽收眼底。

多出来的一天

隔天是多出来的一天，没有具体的行程安排，完全是毫无目的的闲逛。先去一间网红店和波尔图的年轻人一起体验了一回标准的周末brunch，然后沿着不知名的小路，走到了杜罗河边。左边是河，右边是公路和铁轨，时不时会有赭黄色的电车经过。电车很小，很萌，只有一节车厢，在里斯本就经常见，是城市里最早的公共交通，至今仍作为特色保留着。走到大桥底下，远处的蔚蓝色开始无边无尽，我们看到了河流的入海口。英语里港口是port，波尔图叫Porto，葡萄牙叫Portugal，之前总觉得这三者应该有些天然的联系，眼前的景致正好验证了这个假设。

南欧的冬天一点都不冷，赶上晴天，既有太阳暖暖地照在身上，又有碧空如洗罩在头顶。有这样的背景陪衬着，连没有树叶的枯枝也具有别样的美感。走8到了一个公园，地图上查了一下叫“水晶公园”，这个公园很有意思，居然散养了很多动物，有孔雀，有好几个品种的海鸥，还有大公鸡。公园里人不多，游客更不可能出现了，除了我们俩以外。坐在长椅上，眼前是奔腾的河流汇入了大西洋，身边是相识多年、一路相随的伴侣，于是有了这样一段对话：

“真是个舒服的地方呀”。

“嗯，这地方就适合来一个礼拜，吃吃喝喝。” 

“那咱们再来不？”

“来。”

世间难得的不过是能与钟爱的人一起，去共同喜爱的地方。为此，我期待着重返波尔图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