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讨厌过节这一点上,我是从一而终的铁杆分子。但在期待明天会更好的这一点上,我和老一辈没有差别,尤其在这个崇尚正能量的年代。 跨年前后的节奏,大家都懂吧:十一月尽量“砍手”,砍不够的十二月“补刀”,一月尽量节制,因为二月的物流就没那么好了。 这样的节奏,好多年了。 在家买买买,相对于涌上街头看烟火,无论如何是更安全的事。就算余额不足导致荷包惨死,好歹也是自家恩怨。说起来,我们钱包里的现金真的越来越少了! 年是恶魔,钱有时也是恶魔,但我们都挺喜欢它们。每一天都会有属于你的小恶魔,勇敢地跨过去就好了,恨起来踹几脚也值得表扬。生活不只是请客吃饭。 老一辈说的是“欢庆新年,喜迎元旦”,但到了二十一世纪前叶,我们越来越习惯“跨年”这个词,这算是一个新词汇。以前我们不用“跨”这种形象欠佳,但好像生龙活虎、感觉下盘很稳的动词。大概在刘翔跨得最猛的那几年,大家对这个字的印象变好了,也用得更频繁了。 2017年的计划,我并没有全部完成,但也超额完成了预计之外的事。2018年上半年的工作已经排满了,感觉这一跨过去,要三级跳才行,和往年一样,我总希望下半年没有太多安排,但每一年的事情都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而且,需要我越来越快地完成。 今年我又要离开上海跨年,但这次是巧合,不像上次那么刻意——单身时,朋友送我一张新开的酒店的优惠券,因为不在上海,一直搁着没用。 就在那年12月31日早上,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要一个人跨那一晚,朋友们早就有约了。世间总有人像我这样非常不喜欢过节的。我突然记起那张优惠券,发现刚好到年底结束,头脑一热,就打了包独自坐高铁去了另一个城市的陌生酒店,想要安安静静泡个温泉,远离喧闹的城中人,出了车站才发现,那个酒店在郊外,因为我报出了地址,眨眼间就被一群出租车司机包围起来,用他们的方言和我谈价钱。那一年确实是在簇新酒店簇新的温泉池里舒舒服服跨过去的,但那群裹着冬衣聚在车站外的男人们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每年12月31日我都会朦胧地想起陌生城市车站外的陌生人。其实,那样无视节假日而拼命赚钱的人,从没少过。我相信,无数人都有过这样的节假日体验:消费和挣钱的对比、自己和他人的对比、今天和每一天的对比——而这种对比,在普通日子里,绝对不会那么强烈。 N年前我已在生活周刊上用手写的一段话表达了对新年的浪漫期许,N年过去,我再写这一次,感觉不太想要浪漫体了。这就是在滚雪球的人生中一跨再跨的意义和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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