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03版:遇见,理想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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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7月25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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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食花器,温暖日常

【文/张晓雯 图/受访者提供】

生活器皿无非是要使用它,你所有的心得,所有的感受,所有的喜好,所有的表达方式都是从日常的使用中得来的。

生于泥土的器皿,或许正是早已远离泥土的我们一直找寻的归宿。从一碟一碗、一蔬一饭中获得生活滋养,最能温暖人心的恰是不经意间的日常。失物招领、荃二、梵几……上海的居家器物店已成为越来越多文青打卡逛街的去处;“日日之器——生活器物展”等展览让人们看到锅碗瓢盆实用之外的美感。质朴器物的背后,是一次次雕琢的用意,一遍遍打磨的决心。人与器物,原来可以不只是观看与被收藏的关系。

器型的无限种可能

“有人喜欢收藏邮票,有人喜欢收藏包,我就喜欢收藏器物。”在自由撰稿人唐七的家里,我们看到了《生活周刊》采访过的木艺匠人海弟为她精心私人定制的食器柜,4层各式各样的食器按黑、白、浅色系摆放,材质大多为陶土、玻璃,少数珐琅质;“血缘”上,日系器皿占到60%,20%是在上海收的,20%来自欧洲。 

在没有那么多机会外出旅行,甚至手作物件还没被炒得这么人尽向往的时候,唐七就经常从日本“带货”回来了:“还是比较喜欢日系的器皿。”在日本,不同地方出产不同种类的器物。如,岩手县盛冈的铁器技艺已经流传了4个世纪;栃木县益子每年都会举行两次大型的陶器节,以纯朴见长的益子烧好用而不贵。在方法上,也有如国内一样的“古窑”传统派,非某种土、某种器型不用;自然也就会有相对创新的流派出现。唐七特别钟情于漆与陶土结合的作品,或在木器里加入金属的趣味。 

这种“混搭”会让唐七有一种思路大开的感觉。“比如说一个很普通的碗,可能最多想到用它来吃饭。但如果它的器型、材质是比较有趣的,我就想把它当花器来用。反过来是不行的,不能用花盆去盛饭,这是器型决定的。”食器柜里的碗盆大多都被唐七插过花,偏爱用植物本身延展出的枝叶而非针状剑山等外在部件来固定花型的方法。除此之外,在便当盒、古董铜锅里插花、做装置也是她的拿手好戏。“对容器来说,我还是希望能够用就多用用。有的功能性在用了一两次之后还没有跟自己结合得太好,多用两次发现原来那样用也不错。夏天多用些玻璃或看起来有清透感的东西,秋冬用重一点的东西。”唐七说。

在微博上,唐七的个人简介是“酒、食、花、器、居家、行走、日常”。七年前从传统纸媒辞职之后,大把在家的时间让她慢慢迷上了烹饪、装盘,然后拍摄。家居、设计、生活方式的采编经历已足够让她充分了解自己,哪个方向的稿件更喜欢写一点,就往哪个方向更多走一点。“我就是喜欢所有好看的东西。”她说。

空间是气氛营造的艺术

去年,唐七作为策展人,为丹麦顶级陶艺工作室K.H.Würtz做了首个国内作品展。K.H.Würtz为四次获得“全球最佳餐厅”的Noma餐厅提供厨具,在丹麦享誉盛名。与日系器皿轻薄的质地不同,那有如熔岩、平原、巨大洼地、暗色斑块般变化多样的釉色和局部玻化的效果,使K.H.Würtz的作品呈现出宇宙星系般的肌理,彼此之间独一无二、绝无复制,拿在手里的分量沉重。唐七将安福路的“未在味在”空间涂黑,那些盘子就像一个一个小小的星球被置放。其中一间房间被幕布全包起来放映360度投影,呈现工作室真实的工作状态。

当时,唐七邀请了纽约最火的甜品店Chikalicious在展览场地中做pop up store,就是想让观众不仅来看看盘子,更来试用盘子:“翻开Noma的图册,Würtz代表性的灰釉碗盘一次次出现。北欧人擅长用自然冷静的方式来表达他们的食物美学,而我们试着用其来盛放中式的炒饭、红烧肉;日式的炸猪排、鸡蛋卷;甚至是港式的烧鹅烧肉炒芥蓝。吃下美貌的东西,就好像觉得自己也变得美貌起来了。用了美貌的盘子,就好像食物也跟着变得更加美味了。这并非自欺欺人的假相,‘吃’本身就是一门有趣且深奥的学问。它关乎情绪、享乐、满足感、爱、信仰以及时间经过的方式。”这种性质的展览,一年能策划1到2个,对唐七来说已经是种幸运和幸福了。

也正因为如此,近两年唐七对器皿的喜爱已经渐渐从“探店扫货”转向研究空间:“以前去觉得什么都好,什么都想买,过了不停乱买一通的阶段后,会慢下节奏。起码家里现在的东西是够用的,买一件前要想好拿来干嘛,不是仅仅我想拥有它的占有欲。也就那么些人,一年难得可以发现一两个新的面孔、 从来没有见过的很厉害的“作”家。 现在我反而渐渐离开所谓的个人崇拜,做这个东西是为什么、做出来之后希望使用者用什么样的状态呈现它,比这个“作”家埋头做重要得多。现在给我有启发的反而是店,有一两家的owner是很有想法的,我现在做展览,也会考量到整个空间的陈设,怎么样用看起来很不起眼的、普通的材质做出很好的效果等,更钦佩他们的空间装饰能力。”

在东京八丁堀的一家店里,来自希腊的店主曾做过一个黑陶手作人的作品展。“店铺陈列的时候,他将黑色橡胶切成长条做块面状的悬挂,非常好看。”唐七也曾对东京一家古董店的“小哥”记忆深刻:“一个意味不明的‘角’,他自己装了一个钉子,就可以变成一个花器。做很多这种手工劳动,属于完全的宅男,窝在10平方的小房子里每天敲敲打打,现在的金缮银缮,都将修补得很细腻作为评判标准,可他不是。”

在外头,唐七成为了故事的收集者,放回家中,一个农家的筛子当花器,一个竹编的篮子丢个灯泡进去,或许她那“一柜子会碎掉的爱马仕”都不及这样一个舒适的夏日午后。

Qa 生活周刊×唐七

Q:很多人收藏器皿就是摆着、看着,你还挺强调使用的?

A:器皿这东西不是说有一个系统性的学科,它是生活器皿,不是收藏级的器皿。生活器皿无非是要使用它,你所有的心得,所有的感受,所有的喜好,所有的表达方式都是从日常的使用中得来的,所以才会看到我用它们装吃的,装花花草草。我基本上没有接触所谓艺术、收藏领域的东西。

Q:辞职做自由撰稿人后,工作形态大致是怎样的?

A:这一两年稿件写得比较少,更多想做策划类的内容,如给一些厨房用具、电器品牌做展览,我做的展览都一定会把所谓的生活状态放进去,一定会有食物的存在,一定会有享用食物的氛围存在,一定会有可以制作的部分存在。不是说光来吃,光来看你机器有多厉害。还是有一个体验式的展览概念在里面,是比较动态的,不是静态的,不是艺术展,但是用比较艺术的方式把品牌的内容呈现出来。跟品牌无关的部分,就可以做一些更私人的展览。像丹麦K.H.Würtz这种,也不是想做就能做,要看机缘,要正好能拿到很合适的东西,能够用有趣的方式呈现出来。

Q:这么多器皿怎么找到的?

A:就是网上找到一个你喜欢的店,冲过去买就是了。像多米诺骨牌,碰了一块之后会有一串出来。前几年我去安藤雅信藏在深山老林里的工作室“百草”,从大阪开车过去要很久。 那是另外一个世外桃源,他有一个完整的自己的空间,又卖器物又有展览,很完整地呈现这个人自己的作品,也容易找到一些普通零售店少见的东西。

Q:如何描述你现在的生活状态?

A:自由是用自律换来的,我是一个很自律的人。不是所有的自由都是漫无边际的自由,在自律的框架内适度的自由,才是有价值的。想干什么干什么,那叫放纵,那不叫自由。也的确不能太无所事事,所有无所事事的状态都是为了能够有更多好的想法和思维可以发散。我现在做的所有事情都需要人相对比较安逸、悠闲,不然每天很焦虑,做不了我现在做的这些事情。但人还是不能陷在一个过于安逸的状态,要从安逸中吸取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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