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洛哥的老城区大多像“迷宫”一样,密布着一条条狭窄的小巷子,而巷子的两旁则是三层楼砖土结构的房子。走在路上,这些房子或许并不会让人觉得特别,可是如果你不尝试推开大门,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些门背后藏着什么。 资深的“吃货”一般有两种情况。 第一种,家中的父母都是厨艺的高手,耳濡目染下,自然也就提高了对吃的品位和要求;第二种情况,家人不善厨艺,反而激发了个人对“吃”的好奇心,从而“基因突变”,成了一代“吃货”。梅迪说,自己属于第三种,这种吃货的名称叫做“半路出家”型。 意外的“吃货”路 说到摩洛哥的旅行,对梅迪来说,算是一场意外。今年年初,梅迪从原来的工作中辞了职,一直都在寻思着给自己放个假,到国外去走一走。原来的目标锁定在意大利,可是,由于碰巧正值春节,等签证也需要一段时间,就这样,免签的摩洛哥就成了梅迪的新目标:“我也没有做什么很精细的计划。虽然住所是事先定好的,但是每天要去哪里都是随机的,就定了一个大概的行程。” 大约在三四年前,还在从事设计行业的梅迪,遇见了一个餐饮行业的客户。这位客户希望在设计中加入一些食物的相关照片,可是,一时之间,难以找到合适的摄影师。梅迪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自己撸袖子上阵,谁知道这一拍倒让他发觉,拿照相机这事儿似乎比做设计还有意思。随后的一两年时间,他便开始慢慢转型,成了一个美食摄影师:“美食摄影更像是静物摄影,表现的是食物和食材本身的美感。‘吃’是一个非常庞大的体系,你慢慢深究进去,会发现它其实很有意思。” 梅迪说,在从事美食摄影师之前,自己并不是一个“吃货”,至少并不是从小就爱吃。小时候,印象最深的一道菜,还是东北家乡的凉菜。因为母亲是北方人,黄瓜、大葱、香菜之类蘸上鸡蛋酱和豆瓣酱炒成的酱料,是每天餐桌上都会出现的必备菜。而转型成美食摄影师的这段时间内,梅迪接触了不少料理界的大师,看着每一个小笼包打几个褶都有一番讲究,久而久之,对“吃”也开始有自己的追求:“还是耳濡目染吧。而且吃到好东西,总是会让人幸福的。”他说。 摩洛哥“吃货”指南 一落地摩洛哥,梅迪就感觉到,这个地方和他想象中的显然不同。首站拉巴特的房东是个很有音乐天赋的人,他和一群朋友随手抄起乐器,就能配合演奏出相当有当地特色的音乐。梅迪一边刷新着对这个国度的认识,一边又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吃足三个礼拜。 摩洛哥的老城区大多像“迷宫”一样,密布着一条条狭窄的小巷子,而巷子的两旁则是三层楼砖土结构的房子。走在路上,这些房子或许并不会让人觉得特别,可是如果你不尝试推开大门,就永远不会知道这些门背后藏着什么。Nur餐厅就是藏在这样一个窄门背后,梅迪后来在回忆这家餐厅的时候写道:“本地走地鸡配墨西哥香辛料调味的可可酱令人印象深刻,鸡肉嚼劲十足,和原味可可酱的苦配搭还是蛮奇妙的。侍者大概看我吃得有点辛苦,特地上前解释:这是本地最好的Berli鸡,每天在地上跑,鸡肉老结实了!” 塔吉锅是摩洛哥当地典型的料理器皿,把蔬菜铺在锅底,上面再加上肉或者素食,用数十种香料与食材进行匹配,烹饪的过程中,锅中的水始终保持蒸腾的状态。“塔吉鱼”、“塔吉羊”,这种当地典型的烹饪方式,似乎适用于各种食材。 各类烧烤也是摩洛哥值得一吃的美食。当地的烤肉会把肉揉成肉饼,然后将肉饼或是整块的鸡肉放在铁质的网具上直接烤制,烤到干柴的程度。然后,把面包铺开,夹入菜叶和肉,这种形式有点类似于三明治的感觉:“面包也是非常传统的,和我们所说的面包不太一样,更有点像是馕的感觉。” 而让梅迪印象最深刻的,莫过于摩洛哥传统而著名的当地美食——蜗牛。在摩洛哥的大街小巷里,常常能够看到很多卖煮蜗牛的小摊,而且每一家的味道,都会有细微的差别。这些小摊通常有一个大锅,锅里盛满着用香料熬制而成的汤底,翻腾着许多蜗牛,这样煮成的汤料,有一种独特的药材香气。看见有客人光临,摊主人就会递给客人一个小碗,在小碗里盛上半碗汤,再来上满满一碗的蜗牛,然后客人就可以坐在一边慢慢享用这道极具异国风味的小食了:“其实,它的吃法有一点像螺丝,但蜗牛的口感远比螺蛳鲜嫩多汁。” 反差萌的泰国行 梅迪当年读书的时候曾休学两年,将东南亚的几个国家走了个遍,老挝、缅甸、柬埔寨、 越南、马来西亚、印度和尼泊尔,泰国的食物也给梅迪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泰国是一个非常喜爱香气的国度,泰国人对喝咖啡这件事儿情有独钟,当地有众多能称得上是“网红”的咖啡店,这些店通常都对咖啡有着极致的追求。梅迪也和他的“老餮”朋友走访过不少有特色的咖啡店,其中一家咖啡馆特别有意思:“他们用装威士忌的酒杯来装咖啡,而且旁边还放着装有球冰的小杯子。你就感觉像是在喝威士忌一样。但咖啡本身的味道呢,又非常清爽,而且有一种酸酸的果香味。” 而在清迈附近,也有这样一个极具“反差萌”的餐馆。那是在清迈市集附近的一个路边场地,钢筋水泥的结构,看起来有些像是当地的“大排档”。但是这个“大排档”却相当特别,服务员们身着西装,以极为端庄的礼仪为客人们服务:“这个店里卖的食物,是当地非常新鲜的海鲜,有龙虾、生蚝等等,服务员还穿着西装在一旁服务,这种反差感就特别奇妙。”梅迪回忆的时候说道。 去年的十月,梅迪和一位“老餮”朋友一起去了泰国曼谷,这一次的行程除了“吃”,还在当地一家名为“blue elephant”的餐厅里,做了一回学徒。早上8点,学员们就要在餐厅集合,然后由大厨统一带到当地的菜市,购买当天所要用到的原材料。料理台充当了讲台,上面有锅,还有各种各样的料理设备。 食材已经准备好了,每一个学员都会拿到一张完整的食谱,还要自备一个用来记录重点的小本子:“老师会先演示一遍,把所有要注意的点都告诉我们,一道菜讲完了,大家就自己到隔壁料理台动手去做。这次一共学了三个菜,一个PAD THAI,就是泰式炒面,还有泰式虾球和冬阴功汤。” 严谨的食物科学 梅迪不仅会吃,也会时不时按照各个大厨的食谱,“实验”一些烹饪方式。在他自己的公众号里,有一系列的文章,都被标注成“FOODIE LAB”,文末再加一句调侃“做菜五小时,吃饭十分钟”。做菜的时间以依次叠加的方式,逐渐累进。比如,梅迪觉得较为“简单”的一道食谱“油封鸡翅”,光腌制的时间就要等上两天。“油封”的烹饪方式,能增加原有食材的风味。 “慢煮鸡腿”也是梅迪亲手尝试过的,比较有意思的一道菜谱。先将鸡腿肉回温去骨,然后用嫩肉锤不断敲打鸡肉的表皮,让整块鸡肉摊平,用各种香料和调味料适当调味之后,就进入这个菜谱最核心的烹饪方式——“低温慢煮”。 低温慢煮其实并不算是非常新的烹饪技术。在数十年前,曾一群厨师主张用做实验的方式进行烹饪。他们所用的烹饪用具,都是来自实验室的实验设备,比如离心机、恒温加热机、提纯的工具等等,这些原本用作实验器具的设备,如今有不少已经进入了普通家庭,成为了烹饪用具。而“低温慢煮”的烹饪技巧,其实,也要依靠专业性的设备才能完成:“低温加热的好处,是可以同时准备几十份相同的菜肴,而且重新加热的食物,口感也会相同。在恒温慢煮的过程中,蛋白质有自己的凝固点,每个不同的温度,蛋白质所呈现的状态都完全不同。所以,如果你能将温度恒温在一个临界点,即使煮再长的时间,肉质也不会变老。”梅迪解释说。 对于梅迪来说,做菜更像是一场严谨的实验科学,要做好一道菜,除了凭借扎实的手艺和经验,如果能掌握背后的各种化学反应,那么至少也能事半功倍。比如,炒菜中常见的“颠锅”技术,就是由于食材从受热的状态,到腾空状态的过程中,受热方式不断变化,湿度和温度的不同,而使食材形成层次丰富的口感。而“爆炒”技术,则是利用了“美拉德反应”,油受高温焦化后所产生的芬芳物质,让食物闻起来有一种爆炒的独特香味。 一碗做了两周的日式拉面 如果说,梅迪做过的料理中,哪个花费的时间最长,这就莫过于日式拉面了,因为,这一碗拉面一做就是两周的时间:“我当时想做拉面,就是想看看做一碗拉面有多麻烦。做完之后发现,真是太麻烦了。” 拉面在日式料理中,算是一种比较特殊的料理。日式料理常常会遵循许多标准和规则,因此不少老店数十年不变,能保持同一种口味和风格。 日式拉面能被分解成汤底、酱料、面条、浇头等几个部分。光是汤底又有头汤、二汤、三汤之说。首先,用猪大骨和鸡等荤食熬出头汤。然后,加入其他物料,将头汤浓缩成原来的二分之一,也被称之为“二汤”,二汤再进行浓缩,乳白色的三汤就这样熬制而成了。为了熬制一碗好喝的日式拉面汤底,梅迪熬了十几个小时,还花式失败过很多次。有一次熬了六、七个小时,都没能将汤底熬成乳白色:“查了些资料,原因是只有大火熬制才会出现这种状态。”他后来记述失败原因的时候,如此写道。而另外一次,梅迪仅仅是向汤里多加了一勺香菇粉,就发现整个汤的味道都被香菇的味道给盖住了,于是,又一次重头再来:“做面条花了两个礼拜。加水量不同,直接导致面条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如果水加多了,把面皮放进压面机的时候,面条就会卷起来,我也是试过以后才知道。做食物就是不断试错,试错以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梅迪说。 Qa 生活周刊×梅迪 Q:能介绍一些有意思的食物烹饪技术吗? A:比如说球化技术,是现在分子料理中常用到的一种技术。通过酸和钙的反应,能够让表面凝固,球体里面可以放入任何你想要的酱汁。正向球化可以获得小鱼籽的形状,反向球化可以变成“蛋黄”形状的,一咬下去,里面的酱汁就会流出来。 Q:有没有吃到过让你刷新了认知的食物? A:在泰国吃到过新鲜的青木瓜沙拉。一般青木瓜沙拉就是用海蟹拌一拌木瓜,但是,当地用的海蟹,是腌制过的新鲜蟹肉,非常嫩滑,而且清爽,极适合当地的气候,这刷新了我对青木瓜沙拉的印象。还有在泰国吃过烤牛骨髓,牛骨髓烤到流油,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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