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A33版:情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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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3月14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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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娆记

迷路

【文/于是 】

安东尼是个地道的意大利男人,高高兴兴地送她一程,直到游人如织的百花门口,他甚至还穿着睡袍呢!神奇的是,三天后,她又迷路了!

坐在公车上呆呆望着窗外的时候,我突然认出了她。让我觉得眼熟的糖果色身影,茫然地在十字路口左看右看,总是仰着头,好像天空中会出现科幻电影里才有的三维箭头,指引她往正确的方向走。红灯变绿灯了,路人们或是兴高采烈地边交谈边前行,或是默默低头走在斑马线的中央,只有她还踟蹰在红绿灯下,茫然。

她是我所认识的、最容易迷路的人——搬家到大一点的社区,买瓶牛奶后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去客户公司拜访,开几个会之后就找不到经理办公室了;旅行时,必须要和认路的人同行,否则很可能命丧森林……但老天爷很公平,她就是因为迷路才遇到她先生的。那是在佛罗伦萨,她坐错了巴士,进入了居民区后发现不对,马上下车,逢人就问:百花大教堂在哪里?这个人就是满脸胡茬的安东尼,可怜他脸也没洗、胡子也没刮,只想出来倒个垃圾,却被茫然的迷路客逮个正着。安东尼是个地道的意大利男人,高高兴兴地送她一程,直到游人如织的百花门口,他甚至还穿着睡袍呢!神奇的是,三天后,她又迷路了!沿着阿诺河走回旅店,能有多难?但她硬是走错了方向,越走越冷清,刚想进路边的咖啡店问路,就看到安东尼推门出来……这次陌生人的重逢,奠定了后来三年多的异国恋。她有一种无辜又天真的表情,犯傻也是乐呵呵的,让安东尼觉得特别可爱。

她每次去意大利,他都全程同行。就连他来上海的时候,也常常靠他手机里的导航让两人少走点弯路。我曾觉得:她的迷路天赋正是源于对他人的需求,安东尼恰好满足了这一点,就连异国恋本身,也是适合他们的一种形式——网络视频,手机聊天,都是瞬间直达,无须担心绕路迷踪。自从有了他,他就成了她唯一确定的方向,这种感觉,大概就是我们这些一张地图在手就不怕走遍天下的人很难体会到的幸福感吧。

很多时候,我们以为自己目标明确,甚至坚信自己走的是正确路径,但也因此错过了支路旁径上的风景。像她这样走了很多、很多弯路的人,心态却很好。我记得她说过:“迷路也是一种上天的恩赐,说不定还是暗示:你要去的地方也许并不在你所以为的地图上。只有走下去,才知道上天恩赐你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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