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第一个音符响起,激动的人们拼命涌向舞台,渴望离音乐更近些,离那团无形之火更近些,渴望这团火快点把自己点燃。 人,到处都是。他们用头上的长发、颌下的浓须、桀骜的表情、怪异的服饰,把自己和大马路上那些上班下班的人区别开来。令人惊讶的是,这帮个性张扬的家伙,竟然在酒吧门口排起了形散而神不散的队伍。队伍的旁边停着大奔,也停着形同废铁的自行车。也许只有摇滚乐才能把它们和它们的主人聚拢到一起,哪怕只是一两个小时。 清瘦矍铄的谢天笑像枚火把,一出场就点燃了酒吧里的每个角落。随着第一个音符响起,激动的人们拼命涌向舞台,渴望离音乐更近些,离那团无形之火更近些,渴望这团火快点把自己点燃。 这只曾经的“冷血动物”用每一个和弦,每一段SOLO,每一声咆哮,每一句歌词,把酒吧变成一片火海。人们疯狂地碰撞、跳跃、尖叫、呐喊,明亮的眼睛变成火种,摇摆的身体变成了熊熊燃烧的火苗。烧吧!烧掉脸上的虚伪,烧掉身上的灰尘。哪怕只剩一个被音乐操控的傀儡,哪怕只剩一堆快乐的灰烬……台下发生的一切,让谢天笑很快就进入了状态。他用金属般的嗓音,用不停跃起的身体,诠释着自己的作品。难以想象那具精瘦的躯体里蕴藏着如此巨大的能量。当他唱起《永远是个秘密》《雁栖湖》《冷血动物》《墓志铭》《谁把我带到了这里》等大家耳熟能详的作品时,台下的大合唱不禁使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来到了“同一首歌”的现场。所以当《剔剔牙》一曲终了,精疲力竭的乐手鞠躬退场时,大家显得有些猝不及防。人们呼喊着谢天笑的名字,举起双手伸向天空,仿佛要透过漆黑的屋顶去触碰那些丧失已久的东西。似乎那玩意就是救命的稻草,每个人都要拼命抓住,生怕被淹没在曲终人散的空虚之中。 坐在公共汽车上,在明亮空阔的天空下穿行,我的内心无比平静。马路上车流来往,行人们神色匆忙。春天即将降临,生活、欲望像列开往远方的火车一往无前。周围的一切和来时一样,没有任何改变。包括我眼前这些打扮得像外星人一样的摇青们。这些刚才还一起呐喊拥抱碰撞的人,此刻就像重新被冷冻的动物尸体,孤独、冷漠,每个人都自成一体,不再有任何关系。这不禁使我产生了一个无聊的疑问:我们为什么喜欢摇滚乐?是借酒撒疯?还是为了显得与众不同?是想在音乐里逃避?还是想在音乐里涅槃? 想着想着,我坐在座位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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