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喜爱伏见稻荷大社的朱红鸟居, 有人喜欢登上清水寺的空中楼台眺望京都古城,有人会对行走在花见小路的和服美人侧目,有人漫步在宁宁小路,去圆德院瞻仰这位身为丰臣秀吉之妻的奇女子最后的归宿……不管是哪一种,京都都会让人流连往返,念念不忘。 有幸与曾经的美好重逢 小时候,我看过一部动画片,叫《聪明的一休》,在促狭的将军和聪慧的小和尚斗智之余,一座时不时会出现的金色阁楼也让我印象深刻,而当它真的出现在我眼前时,似乎又与记忆中或者想象中的场景,不完全一样。这是一处以金色阁楼为主要建筑的优雅庭院,它小巧精致,曲径通幽。漫步在小径上,一抬眼也许就能邂逅一处精妙的景物,而每一处别具匠心的布景,都显示了这里曾居住过一个品位高雅的贵族。在成为寺院之前,这里是足利义满将军居住的别墅。园中绿树成荫,奇松怪石,数不胜数。金阁临水,被苑池所围绕,其一二层为居室,第三层阁楼为佛堂。可以想象这样一个幽静之处,是适合静心思考的地方。在将军去世后,依据生前所愿,这处别墅作为寺院供僧侣修行,我们所熟悉的那个一休和尚便曾在此处度过他的晚年生活。或许前身是将军别院的缘故,金阁寺并不像其他寺院散发出寡淡、出尘的禁欲气息。相反,它毫不掩饰它所代表的尘世的美:那匍匐于地上的青苔,那生长于水中小洲上,低首徘徊的松树,都心甘情愿地衬托着这个散发着光芒的金色阁楼。不论阴晴雨雪,其映衬在苑池之上的倒影都美轮美奂。想象一下居住在金阁中的人,走在回廊之上,眺望着园中风景。在将军或者僧侣的眼中,这四周的景物是否会因人而异,有所不同呢? 在我离开京都的那个早上,天空中飘起了雪花。车站的电视新闻中正在直播一系列有关这一入冬盛景的报道,其中一则的画面便是雪中的金阁寺——它一身金色伫立在银装素裹的天地中,显得格外耀眼,我不禁想起几天前去拜访它时所看到的样子。在三岛由纪夫的小说《金阁寺》中,描绘了一个体弱而结巴的小和尚,视金阁为世间一切美好的象征,然而最终却将它一把火焚尽。 小说运用了禅意的解读来合理化小和尚的作为,也表达了对日式美学中一种“极致之美便是毁灭”的崇拜。这一事件并非作家杜撰,是发生在历史上的真实事件。所以与日本许多古迹拥有相同的命运,金阁也是经历过修缮和重建的产物,并非原迹。然而,在遭遇火灾之前,金阁上的金箔就已经斑驳不堪,其外表远不如今天这样金碧辉煌,而重建使得我们终于还是有幸得见它曾经美好的样子。 在传统与现代之间穿越 游走在京都的大街小巷,处处可以感受到这座古都的传统魅力。这次正好遇见百年老店大丸百货京都店创立300周年,所以,京都·祗园改装为京都传统店铺建筑模样,作为最早出现在祗园店铺的爱马仕祗园店也以多种形式展现了它的独具匠心与知性的世界观,用传统的精美手作为主线搭配上传统建筑的风韵,让人回味悠长。 在京都,历代许多传统工艺品传承与守护至今。这些传统工艺既是京都的历史见证,也是文化精髓之所在。所以,我对能近距离亲身体验京都传统工艺的制作现场早就跃跃欲试了。 日吉区是京都有名的陶瓷产地,在此有一家传承了三代的窑户,名叫洸春窑。洸春窑的特色是采用上色鲜亮,给人印象深刻的交趾技法,从茶具到日常餐具都能广泛制作。交趾的特征就是其细腻的花纹图案,从筒里拧出黏土,线条逐层描绘累加的技法制作而成。沿着线涂上彩釉,再以低温烧制,就可以制作出交趾独特的色彩。所有的工序皆为手工制作,因此能灵活对应定制品的要求。洸春窑第三代传统工艺师高岛慎一,即使面对的是初学者,也会耐心传授,甚至还会开玩笑活跃气氛。据说,能够体验交趾彩绘的地方,日本独此一家! 提灯可谓是日本照明工具的鼻祖,经常出现在寺庙和日式建筑里。小嶋商店是从江户时代开始历代传承和守护京都提灯的传统技术,并延用京都传统制法的提灯商店。这种制法被称作“京都贴地提灯”,目前能以这种传统技艺制成的提灯并不多,小嶋商店就是这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和普通提灯相比,这种提灯骨架更粗,使用的日式纸也更厚,因此具有卓越的耐久性。这种提灯全部都是手工制作,因此不能大量生产,这也是它的优势。每一盏提灯都凝聚着工匠的心血,每一根骨架也都是工匠精挑细选,日式纸的每一处也是用心粘贴。提在手上异常轻巧的提灯实质上蕴含着极其深远且耐人寻味的意境。小嶋商店是由两兄弟经营,京都年中活动所使用的提灯,从骨架组装、纸张粘贴直至完成都是由这两兄弟负责。在小嶋商店,我不仅可以接触到提灯,更是和这两个日本帅哥一起度过了愉快的时光。 舌尖上的京都之味 品味京都之美,不仅用眼,用手去体验,也要用舌头去品尝。京都遍地美食,晚上踏上高台寺附近冷清的狭窄小路,会与众多的米其林三星餐厅不期而遇。龙吟,菊乃井,单听名字就很耐人寻味,他们所提供的也是最为正式的和式会席料理。在京都之郊的岚山,是另一个可以寻觅美食的去处。我此行专门去了那里一家叫“广川”的餐厅。广川专做鳗鱼饭,有不同的套餐可供选择。5000日元的套餐包含若干前菜,一道鲤鱼刺身,一道烤鳗鱼肝,一道鳗鱼冷食料理。 主食鳗鱼饭用精美的漆器饭盒盛装。汤有两个选择,清汤或者味噌汤。清汤看似寡淡如水,但两枚白色的柴鱼片吊出了汤的鲜味,入口美妙。味噌汤也与平常吃到的不同,因为加入了香菇,原本酱料的咸香中增添了多一层鲜美的口感。正所谓脍不厌细,而日式美食将此发挥到了极致。作为主角的鳗鱼饭,因为淋了酱汁而带有诱人的光泽。与关东先蒸后烤的方式不同,关西鳗鱼直接进行炙烤,高温锁住了水分和脂肪,所以口感更为丰腴鲜美。鳗鱼外皮有一股特有的焦香,配以酱汁,直接唤醒了嗅觉。米饭丰盈饱满,颗粒分明。此时,夹一块鳗鱼,与沾满酱汁的米饭一同入口,那滋味令人非常满足。令人感动的是,京都人非常了解食物,也尊重就餐这一体验,所以在摆盘中你会发现一小朵菊花,散发着并不浓烈的清香,而略带苦味的抹茶,正好中和了鳗鱼的肥腻口感——每一个环节都是考虑周到,细致安排过的,这便是京都人对生活,对美的态度。 京都之美,在于它的气韵,在于它细节上的精致,在于它的妥贴周到。而京都之魂,便是对于美的不懈追求。若不美,便不是京都了——又有几个城市能如此固执呢?我发自内心地尊重它的这种执着,如同它满怀敬意地对待这个世界。 贴士TIPS 1、在金阁寺售卖纪念品的商店里,有少见的以人物和历史故事为题材的西阵织钱包,在别处没有看见,值得考虑购买。 2、爱马仕祗园店每周四休息,而且它是一家限时店,将在今年的7月31日结束,所以想要去的话就得抓紧啦。 3、广川鳗鱼饭为米其林一星,接受预约,也可以现场排队。中午排队人比较多,晚上略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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