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走寻常路”的旅居常常惊险万状,不过希川仍旧东奔西跑在那些别人少有涉足的地方,也许对于这样一个充满野性的姑娘来说,历险远比平平淡淡安稳度日,要轻松得多。 支教、流浪,和同伴骑着摩托,整整三个月时间,一路从云南驰骋到新疆,旅费靠的是沿途卖唱、接拍客片,这些普通女孩儿没有胆量做的事儿,希川却觉得生活因此而有趣。对于“循规蹈矩”生活着的人来说,希川的生活像是“隐形”的,没有丝毫交集,不过希川却说:“我希望自在,可以去选择。我希望的生活就是我的心安理得。” 我终究不是一只关得住的鸟儿 那一年,希川刚刚大学毕业,面临着和大多数大学毕业生相似的问题,究竟是回到故乡?还是留在西安?希川踌躇了一阵,在西安逗留了一两个月的时光。有一日,希川忙了一天,到了晚上,才匆匆地向家赶,站在单元楼的院子里,也不知怎的,就抬起头望向天空,希川自己回忆那不经意的一眼时,说道:“那个天,灰蒙蒙地夹在高层建筑物的中间,就像一口憋在嗓子眼吐不出去的痰,星星更是半颗也看不到。”那一刻,她便下定了决心,下一回一定要去一个看得到星星的地方。此后,她回了家乡甘肃平凉,随后,又辗转潜行在每一个城市的角落。 十八岁之前,希川的大部分人生全都在大西北度过,在希川的印象中,家乡是一个能看见星星的地方,那里的人豪爽朴实,像土地一样沉默厚重。 希川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对于这样一个凡事都不愿循规蹈矩,生性不让人“省心”的女儿,父母的态度倒是异常通达:“直到现在,我爸爸对我的态度就是‘注意安全’,我妈妈就说‘别走歪路就好’,可能是他们太了解自己的孩子了,是管不住的无奈话吧......只好放养,这可能是后来造成我独立自由性格的原因吧。” 那一年,希川和当时的男友,回到故乡建立了自己的摄影工作室,经过一段时间的经营,工作室度过了创业期,并且情况相当不错。 父母恋人都在身边,又有自己的事业和工作,别说在外人眼中,即使是希川的朋友,都觉得这样的人生足够令人侧目艳羡。可是希川却烦透了这种三姑六婆、朝九晚五的日子:“虽然也没什么不好,但它的确不适合我,那种一眼可以望到头的日子我一点也不想过。”于是,那段时间,希川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不舍、纠结、痛苦、挣扎,种种复杂的情绪,裹挟着这个天性爱自由的女孩,忽然有一天,那根紧绷的弦就断了,希川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带,买了一张去大理的机票,就这样离开了家乡:“我终究不是一只关得住的鸟儿,每个人也都有自己不同的使命。” 我心安处是故乡 希川说,一开始选择去大理,纯粹是因为想找喜欢的摄影师为自己拍照。哪知道到了这里,却感受到了意外的归属感,走了那么多城市乡村,最终,这只不爱停歇的小鸟儿,终于找了一个栖息地方,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希川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叫“七”的女孩儿,从此两个人的生活都发生了改变:“我俩在各方面都是既互补又相似的,就像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我俩的相遇也是命中注定的事儿,我们一起生活、旅行、卖唱、拍照、创作……” 去年五月,希川和她的同伴骑着摩托车,从云南大理出发去新疆,途经香格里拉、色达、康定、成都、西安、兰州、西宁、乌鲁木齐,希川生性随性,旅途自然不会安排得仔仔细细,只是走到哪儿算哪儿,如果哪个地方风景太好了,就索性留下来,多住些时日,直到八月才又回到了出发地大理。 至于旅费,希川也自有办法,一路上做流浪歌手卖唱,或是卖些小东西,擅长摄影的希川,还在旅途中,接了两个客片。不过,这一路的惊险事件,确实不少。由于希川所骑的摩托车前车灯有些破损,不能照明,有一回在甘孜,由于看不清前路,哪知误入一条正在修建的隧道:“当时,心里挺怕的。那个隧道特别长,里面没有灯,伸手不见五指。刚一骑进去我们就想,呀,完蛋了。里面穿梭的都是大货车,看不见我们,很可能我们就会被撞。而且我们也看不到路,根本不知道路面状况是怎样的。”此时,希川赶紧拿出手机,打开手电,将手机举在头顶不停地摇摆,希望过路的司机能看到微弱的光。幸运的是,当希川在隧道中摸黑骑了一段之后,忽然间感觉碰到了什么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两辆三轮车,这可把希川和她的同伴高兴坏了,“因为三轮开得慢啊,还有车灯,我们就跟在三轮后面慢慢地骑出去了,大约骑了有二十分钟。等出了隧道,真的感觉是重见天日、劫后余生啊。” 虽然“不走寻常路”的旅行常常惊险万状,不过希川仍旧东奔西跑在那些别人少有涉足的地方,也许对于这样一个充满野性的姑娘来说,历险远比平平淡淡安稳度日,要轻松得多。就好比,那年希川选择了回到故乡,可是故乡却仍然不能留住她的脚步。 支教亦羁绊 希川上大学的那一会儿,秉承着“不安分”的性格,总觉得理论课程太枯燥,动不动就想往外跑,也正是因为如此,那时候的希川,显得不那么合群,独来独往的,朋友也就那么寥寥几个。所幸实践的能力很过得去,在大三的时候,希川申请了一个创业项目的资助,有近半年的时间,每个月都会排出一两周,到陕西的各个县城、乡村,走访那些快要流逝的手艺人,比如华县皮影、老腔、周至刺绣、麦轩画,宝鸡血社火等等,至今想起来,那段日子虽然极辛苦,但那种自由又有创意的氛围,倒是再幸福不过了。 大四的最后一个学期,周围的同学们几乎都在忙着实习、找工作,不过这么循规蹈矩的事儿,对希川来说,没有丝毫的吸引力,于是,她就索性跑得远远儿的,走了一条大多数人都未曾走过的路径:“支教这个事,我之前通过网络有一点点的了解,挺感兴趣,也一直都想去做。所以就这么决定了。”希川的支教地,在云南彝良,当时,彝良刚刚经历了一场地震,况且又离希川之前生活过的地方极远,对于希川而言,一切都是陌生而又未知的。不知道彝良的情况如何,不知道自己能够带给那些孩子什么?但是如今看来,也许正是因为那份好奇心,才让希川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支教的旅途,用希川自己的话来说:“要知道这些答案,只有我去做才行。” 由于从小就学习过一些舞蹈、歌唱,希川来到彝良之后,也负责教孩子们唱歌跳舞。孩子倒是很喜欢这位“小希”老师,常常会塞给希川一张写满“小希老师我爱你”的纸条,或者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几毛钱买了糖果,与希川分享。每次轮到希川去给他们上课,都有负责“侦查”的学生藏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小路口,一看见希川来了,就赶紧跑回教室去回报,隔着老远的距离就听见教室里传来一阵欢呼声。这里的孩子们,家离学校都很远,有一些要走两三个小时的山路才能到达。可是,希川离开彝良的那一天,孩子们却都赶来为她送行:“他们拿来自己家的土豆,采了山花给我作礼物……”希川也与他们约定,以后一定会再回到这个地方。 时隔三年,希川回想起那段支教的经历,想起那里的孩子多半是听话又懂事,生活能力很强,认识很多植物,十来岁的孩子就会背着还不会走路的弟妹,一起来上学。于是,今年六月,希川终于兑现了自己的承诺,重新回到了这片土地。去之前,不少朋友都问希川同一个问题:“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如果孩子们已经不记得你了,你应该怎么办?”希川只是答道:“他们记不记得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答应的事就要做到嘛。”于是,三年后,当希川重新站在教室里,孩子们不仅认得她,也依旧“小希老师”前,“小希”老师后,这么叫着:“我想对于身边事物的感受力,对美和爱的表达可能才是他们真正缺少而我又恰好能够给予的吧,这可能是我们之间相互惦念的原因。”希川说。 Qa 生活周刊×希川 Q:很多人现在说“流浪”、“隐居”,就你自己来说,你对这两词的定义是什么样的? A: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大都跟这些标签没有太大关系,很多“人们说的”不过是自己赋予他人的一些看法,实际上只是每个人的选择不同罢了。 Q:为什么选择一直旅居,而不在一个城市停留过久的时间? A:我希望我能像一株野草一样自在生长,被日晒,也被雨淋,风吹着吹着就慢慢地成长起来。把根扎进土壤里越走越深,开出什么颜色的花都好。因为它的渺小,它的纯真,所以它更容易融入,能够随遇而安,也更有力量。我希望自在,可以去选择。我希望的生活就是我的心安理得。 Q:都“流浪”去过哪些地方? A:如果按照区域来划分的话,中国的大部分地方我都去过,但是这些地域很大,城市很多,如果说地方的话可能很多都是走马观花。比如去年我从大理出发,路过香格里拉、阿坝州、甘孜州、陕西、甘肃、宁夏,一直到新疆。我现在更喜欢在一个地方长时间的“流浪”,比如今年我在广州待了两个月,在北京待了两个月,在甘孜藏区和成都待了两个多月。这样长时间的停留和仅仅只是路过这个地方做个标记的差别是很大的,会对当地的风土人情有更加深入的了解和体会。 Q:哪些地方让你的印象最深?为什么? A: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独特之处,和我喜欢的因素,都是不同的。比如说在广州,我待了有近两个月,但我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老城区,作为一个西北人,我家乡的风俗、气候、饮食和这里都有很大的差别,我口味偏重,好吃面食,而广州的饮食大都清淡,刚开始很不习惯,但因为广州的气候闷热多雨,慢慢地我的身体就适应了那边的气候,跟着就习惯了饮食,觉得清淡的食物也很好吃,身体好像也不需要那么多的热量了。一方水土一方人,相比西北的粗狂,这里的吃食和人都更加的细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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