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被电视剧版《麻雀》小小伤害过的文艺青年，刚开始阅读原著，我依然保持着若干警惕。何况我知道，原著本来是一篇中篇小说，如今作者海飞却扩充成上下两册，有没有注水的可能呢？然而意外的，我很快进入了语境——小说的语境。这是我在谈论《麻雀》的结构和人设的同时也想重点讨论的。

无论电视剧还是小说，《麻雀》都打着“谍战”“悬疑”的旗号。而谍战小说的关键是“设谜”与“解谜”。认真说起来，这方面《麻雀》做得是不够的。

全书最大谜应该落脚于谁才是“麻雀”？从头到尾，小说都没给出明确答案，任由读者推测。这可以说是开放式结局。

坦白讲，这个谜的吸引力至少对我是不足的。由于近些年看了太多谍战题材，以至于仅从情节和人设考虑，《麻雀》并没有带来太多的新鲜感。真正吸引我的，是作者所营造的那种易于让读者进入情境的氛围。

氛围？很玄乎的样子，说白了其实很简单。　我的意思是，整部小说文笔洗练、叙事干净，几乎没有拖泥带水的地方。可见，海飞是一位很会写的作家。我想他清楚，过分堆积形容词和景物描写，只会将读者拒之门外。凝练的语句和干脆的节奏反而有利于读者展开联想。当读者边阅读边“脑补”的时候，就不知不觉进入到作者构建的世界了。

我把这称为“缝隙”——给想象力留出缝隙、给美留出缝隙，也就给人性留出了缝隙。于是透过《麻雀》的谍战外衣，我看到了人与人之间那微妙而复杂的关系。

陈深和毕忠良既是生死兄弟，暗地里又激烈交锋。两种情感都是真实的，使我们很难像评定他们各自的政治选择那般轻易地评定他们的情感取向。同样，徐碧城之于陈深、唐山海之于徐碧城，也均呈现为爱恨交加的纠缠。而这一切，因为放置到抗日战争、多方博弈这样的大背景下，就尤为幽暗与复杂。

这是《麻雀》超越类型小说的关键，也是海飞的野心之一。尽管身处这个时代，编剧比小说作者能带来更多的名利，但骨子里，他仍然是有抱负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