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舞台的初心

Shadow，一如她的名字，迷恋着光影间的流动。作为一名摄影师，居然能让人评价出“你拍的人反而情感不够”。她很少拍生活中的事物，流连于大大小小的演出舞台。曾经是上海音乐之声艺术团的团长，做着收入颇丰的创业，突然有一天就见她在朋友圈宣布去上海文化广场上班了。这也是领导当初面试她时的提问。“我喜欢舞台，想靠近舞台，想和艺术家有交流，以一种更近的姿态去观察他们的人生是怎样过的。说白了就是想和喜欢的人一起工作。”她说。

Shadow并没有办法分得太清，是喜欢舞台还是戏剧。　她只记得在百老汇看的第一部音乐剧《Billy Elliot》，小Billy Elliot和他幻想长大后的自己一前一后绕着椅子跳芭蕾，威亚飞起来的那一幕，对应着儿时学民族舞想成为舞蹈家的梦，始终以各种形式存在于她脑海中，成为她对舞台的初心最好的诠释。

团方管理、策划执行的工作本就很忙碌，除了文化广场的自制剧，理应负责拍摄之外，Shadow还会尽量抽出时间，为剧院记录其他主办或租场演过的戏剧。事实上，在她入职以前，文化广场在影像上没有做太多保存，团队有剧照就直接拿过来用于发布会。“影像记录小组”的方案是Shadow特地与领导讨论的事情。年初，她负责过一段《爱上剧院的理由》纪录片。“‘因为孤独，因为未知，在遥远的时空里遇见真实的自己。’写文案的时候觉得挺虚的，最直接的原因是，它能让我觉得感动，能改变我的人生，也希望我的照片能改变一些人的人生。”她说。

舞台的精准与感性

Shadow曾经做过苏打绿、万芳、牛奶咖啡等艺人的官方摄影，拍剧照还算新手。与音乐现场相比，舞台上发生的一切有更高的稳定度，因此在拍摄时，认知度比直觉显得更为重要：“这一幕是悲伤的，就不可能变成开心的，所以拍戏剧类的舞台，最重要的是要理解戏，理解导演的意图、舞台的构造、演员的走位。戏剧可能更多的是一种精准性，你在表达舞台的意境，是很早就设定好的。”

然而正式演出时，即便有开放前20分钟进行拍摄的可能，由于剧院的吸音效果特别好，任何一次快门声对观众都是有影响的。“所以我还是尽量避免，”Shadow说，“但不是每部戏都有整彩，有些戏可能都没有一次整彩，或整彩的时候会叫停，或整彩的时候演员还在找感觉。如果你是被邀请作为这部戏的剧照师，会特别演给你去拍；还有一种是media call，给媒体看的那种，会比较稳定点。” 

舞台的精准和Shadow的感性之间形成了一段真空地带。每当装台或剧散，她都感到爱一样事物，却无法参与到它每个方面的感伤。而最感伤的一次，莫过于因为要做林奕华的《心之侦探》，无法到现场见证自制剧《春之觉醒》的诞生。“庆功宴时，我一个人跑到门外，透过玻璃门看大家的样子。”她说，“编舞跟我讲，你为什么能拍出那些照片，可能就是因为你和人群特别远。”对越喜欢的东西越难接近，是她在那些瞬间的心动和情怯。

心水的舞台瞬间

《春之觉醒》有一幕叫《touch me》，讲的是男生对女生身体了解的欲望，非常喜欢编舞：唱到高潮，所有人散开，都在寻求自己的答案，很有张力。每次散开的角度都不一样，我拍了3-4遍，最后用了第一遍的。这首歌是我接触到这部音乐剧时最喜欢的一首，一直在期待这一瞬间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去表达，在每个人心里都有个样子。

特别喜欢舞台还没有搭完的时候拍的照片，演员上去试音，很随意地走，灯光还没有编，没有面光，很多东西是不完整

的。但未完成的状态会有很多表达，像你听不懂语言的歌，会有很多想象，让你感悟到很多东西，虽然未必是它的本意，但对你个人来说，这种东西是有意义的。

Qa 生活周刊×Shadow

Q：戏剧的精准设定，会不会使得拍起来没惊喜？

A：到目前为止，我拍的片子，大家还是说跟一般的剧照不太一样的。如果明确告诉我今天是要用作新闻稿的，我就会拍得非常直白，舞台上有什么我就拍下来；如果能放任自由的话，我还是会拍出一些，觉得这个瞬间有特别多情感的画面，适合用作比较煽情的稿件，正统的戏剧描述就不一定用得到。我觉得这两者都可以存在。

Q：剧院平常也会给你们上灯光课，这部分有没有什么讲究？

A：一个好的灯光师非常重要。戏剧中，也有处理得很暗、纱幕遮挡、没法对上焦的时候，有些摄影师拍得比较深度了，就会和灯光师进行合作，自带灯光师或怎么样，至少可以保证某些想要的东西是有的。我一直觉得灯光是给我很多灵感的，浅水湾有一个日本打光师，特别喜欢他打的光。自己拍的很喜欢的几场，如Cat Power，灯光很好不单单指漂亮，是跟整个氛围很合的时候，会更容易去感受到舞台传达来的感动，至少多一倍。

Q：自己多愁善感的性格有助于拍照片吗？

A：最近在读《被讨厌的勇气》，说有个阿德勒的心理学家提出的“目的论”：你所有现在成为的样子，都是你自己的希望。不希望自己悲伤但还是沉浸在悲伤里，是因为你觉得这悲伤还是对你有利的。我不想抛弃悲伤给我的灵感，甚至觉得再孤独一点也没有关系，确实有过这样的想法。虽然不是很想要，但是它出现的话，要利用好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