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作为一种以光、影、声、画为主要表现手段的综合媒介,是人类世界经过包装、粉饰、雕琢甚至扭曲的“虚拟镜像”。所有的电影制造者也必须像魔术师那样,志在用文学戏剧、 摄影、绘画、音乐、舞蹈、文字、雕塑、 建筑等多种艺术手段,把电影观众带到一个胎孕于真实生活,又高于真实生活的,似真似幻的“梦境”。 这样的分析是站在艺术或媒介发展史的视角,把电影视为“艺术品”。然而,《制造大片》一书,却将电影置于“权力场”来观望政治权力、金钱等强有力的社会资源究竟是如何介入电影的生产、运作、营销等重要环节。掩卷而思,你不禁恍然大悟——原来每一幅美轮美奂的画面背后,竟然还有金戈铁马、翻云覆雨般的诸多争斗。 布尔迪厄曾把物理学中的“场”(field)的概念引入到社会学的研究中,进而提出了场域的概念:“一个场就是一个有结构的社会空间,一个实力场——有统治者和被统治者,有在此空间起作用的恒定、持久的不平等关系——同时也是一个为改变或保存这一实力场而进行斗争的场。”在诸多场域中,权力场是一个包含许多力量的场域,受各种权力形式或不同资本类型之间诸力量的现存均衡结构的决定。同时,它也是一个存在许多争斗的领域,各种不同权力形式的拥有者之间对权力的争斗都发生在这里。也就是说,权力场由各种资本(经济、政治或文化资本)以及它们之间的客观关系(如支配关系、屈从关系等)而组成。资本的拥有者会在其原有的基础上再争取更多的权力或资本,以求获得某个具有支配性的优势地位。 亚当•斯密在《国富论》里提出了“经济人”假说,作为市场经济中的主体,利益最大化是其最大的诉求。放眼好莱坞,各大电影公司的创办者都是私人资本和财阀集团,具有与生俱来的“经济人”特性,势必会以追逐利润为终极目标。金钱成为权力大棒,电影公司的掌门人会挥舞着这根大棒,在挑选哪个剧本、哪个导演、哪些演员方面保留绝对的生杀大权,并制定游戏规则。 社会学家们拓宽了权力的概念,他们认为权力几乎是无所不在的,可以泛指人类社会中存在的一切命令和服从现象,凡是存在着优劣的对比、命令和服从的对应、崇拜、敬畏、依赖等情感的地方,都可能发现权力的影子。一个人甚至可以凭借他的容貌、技艺、家庭出身、职位等来吸引其他人的崇拜、追随和服从。按照以上逻辑,美国电影通过大片向全世界输出美国的价值观,实行话语霸权和文化殖民;电影明星格外爱护自己的形象,因为他们知道这是吸引影迷追随他们的影响力的根源;而在每一部电影中,剧情、演员、配乐等细枝末节皆会产生无穷无尽的艺术感染力,增强电影的票房。 围绕着电影的发行市场、电影院以及市场,也常常上演权力的争夺战。片商与影院关于票房展开讨价还价和博弈;影院为了提高利润,甚至会故意在爆米花中多加一些盐;制片方为了从一部电影中获取更多的收益,在开发DVD、玩偶、游戏等衍生品以及授权电视台播放的费用等方面绞尽脑汁。 总而言之,“制造大片”其实是“制造权力”,梦工厂也是权力场,电影公司老板、制片人、编剧、导演、演员、经济人等都是这个场域中的权力主体,每一方都竭尽全力制造权力并围绕稀缺的资源展开争夺,同时,他们也被各种隐形的权力所左右、影响。这让人不得不感叹:三尺白银幕后,竟然仿佛藏有千军万马的战场,声色光影亦是刀光剑影,好不叫人惊心动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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