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梨视频拍客的一段卧底互联网筹款平台“水滴筹”的视频曝光了所谓“志愿者”在筹款过程中众多漏洞，引爆全网。从视频中可以看到，“水滴筹”在超过40个城市的医院派驻地推人员，他们以“志愿者”为名在医院扫楼，引导患者发起筹款。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在本市的医院存在工作人员扫楼发放“水滴筹”广告宣传页的行为。昨日，“水滴筹”的公关给青年报记者发来声明，称公司管理层自身必须对此负责，承担相应管理责任。针对媒体曝光的漏洞，“水滴筹”表示，将舍弃原有以服务患者人数为主的绩效管理方式，调整为以项目最终过审的合格通过率为依据。

青年报首席记者 范彦萍

记者调查

“扫楼”行为确实存在

记者近日在长宁区一家二甲医院看到，有工作人员拿了印有水滴筹LOGO的文件夹和宣传页挨个病房分发。一位病人家属透露说，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到这样的小广告。在病友中确实有人通过“水滴筹”平台筹款，试图解决手术费的问题。筹款数额约为几十万元。

记者随后采访了一位最近在某众筹平台上筹款的病人家属张小姐。她在该平台上发布了《老公加油！我不想孩子没有爸爸》的帖子，目标筹款金额是50万元，实际筹到的金额是5.7万多元。“我也听说‘水滴筹’曝光的事了，当时没有选择他们的平台。我在现在这个平台上筹到的救助款是5万元，平台没有收取管理费等，但筹到的金额不多，主要还是靠自己亲朋好友转发筹款。”

专家意见

加强从业人员职前培训

昨日，记者就“水滴筹”事件想要采访几位医疗众筹平台的相关人士，但对方均以不方便为由对业内规则讳莫如深。

针对“水滴筹”事件，上海社科院社会调查中心主任研究员杨雄认为，本来众筹互助是件好事，对一些农村地区、困难家庭而言，现代公益慈善的做法能让水滴石穿，众人拾柴火焰高，这样的互助理念是不错的。但关键是在实际运作过程中走样了。“水滴筹”的曝光给未来的公益慈善带来很大的负面影响，影响到整个慈善界的公共形象。“对于这件事，我的看法是，一方面我们要积极鼓励一些创新的慈善公益平台的发展，一方面，在这些组织或平台在快速发展过程中有关部门要加强监管。否则社会的公平性如何来保障？从事众筹的成员不该是鱼龙混杂的社会闲杂人等，需要有一定的资质的。”

杨雄还建议，有关部门做到事前放松，事中事后要加大监管。依法惩治不合规行为。将有污点的公司逐出公益界。此外，今后还要对从业人员加强职前培训和诚信教育。

律师观点

确保各环节的信息真实

上海市律协社会公益和法律援助业务研究委员会副主任张玉霞说，“水滴筹”事件无关法律，从现有的视频中看到，工作人员没有虚构事实，隐瞒真相。目前看到更多的是煽情和卖惨，这就涉及公众的信任危机了。“从法律层面来说，平台的说法很难说违法，但他们如果要持久地运营下去，需要做得更好，比如提高门槛，不能只是上传身份证，而要有第三方机构出具的经济困难证明等佐证，否则就像网上发布的捐款信息一样，很难令人辨别真伪。”

张玉霞指出，从目前众筹的求助者而言，他们的身份信息是真的，生病的事件应该也是真的。现在让人质疑的是平台有无能力甄别真正的受助者，这到底是一个雪中送炭的平台，还是一个锦上添花的平台。对于受助的边界也想要有明确的说法，比如法律援助的话会审核申请者的收入状况。但也存在支出型贫困的情况，如某人月收入5000元，但每个月看病的费用为8000多元。这个就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了。此外，建议平台应该让受助者提供更多真实信息。比如受助者有房产，有的捐款者认为对方有房，即便经济困难，也应该卖房后再筹款，也有的捐款者则认为不动产的流通性很差，且具有自住功能。这些信息公开后，可以让捐款人有更多知情权，自己来判断要不要捐款，不能只是一味卖惨。

张玉霞还指出，如果确实存在故意隐瞒真相、虚构事实的情况，那么性质就不一样了，可能涉嫌诈骗。

从事公益慈善工作20多年的资深律师马仲器表示，在视频中那些所谓的“志愿者”并不能称为志愿者，充其量就是志愿服务行为，因为只有到有关志愿服务机构登记注册过的才能叫志愿者。即便他们从事的是志愿服务行为也要合法规范，如是否接受慈善组织的委托去开展募捐活动，开展的工作是否依法依规，否则擅自进行的募捐行为涉嫌违法。此外，募捐的时候也要甄别合规的经过民政部门认可的网络平台，如果求助者光靠网站发起募捐，哪怕在网上公开募捐也是不合法的，这些平台需要列入民政部公布的互联网募捐信息平台之一。对个人的求助施以援手不叫捐助，在法律上是一种民间赠与行为，只是平等主体公民之间的求助和互助行为。

■“水滴筹”回应

将成立独立的服务监督团队

“有问题我们改，也希望媒体能客观公正地报道我们。”昨天傍晚，北京水滴互保科技有限公司公关刘小姐给记者发来一则声明。声明说中：有媒体报道水滴筹线下人员服务环节出现问题，公司第一时间成立工作组展开相应调查，并且全面暂停线下服务。水滴筹的宗旨是“经营信任”，对于这类事件的出现，我们感到愧疚和痛心，辜负了爱心用户的信任，我们深表歉意。

声明还列了五大点，分别是：

1、目前初步调查显示，线下人员违反服务规范的类似现象确有不同程度存在，我们还在进一步排查和发现问题，也会及时向公众公布进展。

2、公司管理层认为，这类问题核心是公司的管理问题，水滴公司管理层自身必须对此负责，承担相应管理责任。

3、就大家关心的绩效问题，水滴筹决定予以调整：舍弃原有以服务患者人数为主的绩效管理方式，调整为以项目最终过审的合格通过率为依据，考核围绕筹款全过程，侧重项目真实合规和服务质量维度。同时成立独立的服务监督团队，发现和查处不同渠道反馈的问题。

4、作为水滴公司非营利模块的一部分，水滴筹从成立以来就一直坚持对筹款用户免费服务，相当长时间里还以救助金方式帮用户承担支付渠道手续费。报道中提及的“提成”实为公司自有资金支付给线下服务团队的酬劳，并非来自用户筹款。

5、我们将进一步强化监督机制，也将积极参与并推动正在倡导的行业自律机制，主动将相关举措落实到位，欢迎指导单位、媒体和广大社会爱心人士继续关注监督我们，帮助我们发现和改正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