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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08月16日 星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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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响起一支山歌

著名音乐艺术家朱践耳在沪辞世

青年报记者 陈宏 实习生 张宝藩

    朱践耳旧照。

音乐界再失一位大师。昨天,著名音乐艺术家朱践耳先生因病于昨天上午九时在瑞金医院辞世,享年95岁。据朱老遗愿,不开追悼会,捐献遗体供医学研究。这位写出了脍炙人口的《唱支山歌给党听》的作曲家,从60岁才开始又创作交响乐,在短短20余年间雕琢出了十余部属于中国人自己的交响乐作品,无论是作品还是人品,都备受推崇,他也因此被誉为“中国音乐家的良心”。

青年报记者 陈宏 实习生 张宝藩

60岁再做大学生只为创造中国民族交响乐

朱践耳先生1922年10月18日生于天津,在上海长大,中学时代曾自学钢琴、作曲。少年时学习音乐。他原名朱荣实,改名朱践耳是因为他视聂耳为终身的偶像,他早年曾告诉记者:“只要他的作品出来,我马上要买来。现在的名字就是根据聂耳改的,聂耳有四个‘耳’,没人能超越。‘践耳’就是践行聂耳走过的道路。”

1945年他加入新四军苏中军区前线剧团,1947年担任华东军区文工团乐队队长兼指挥。建国后在上海、北京等电影制片厂任作曲。1949年起担任过上影、北影、新影、上海歌剧院、上海交响乐团等处专职作曲。1955年,他去莫斯科音乐学院作曲系读书,随后1959年就创作了第一首管弦乐作品《节日序曲》在莫斯科首演。他在毕业时还创作了毕业作品《英雄的诗篇》,至今为人熟知。不过,对普通大众来说,朱践耳最为人所熟知的作品,是1963年创作的歌曲《唱支山歌给党听》。

然而,一生都扑在音乐事业上的朱践耳先生,并未躺在功劳簿上。让人感动的是,快到花甲之年时,他开始思考自己的风格,他认为,自己之前作了不少交响曲,但这跟交响乐还有区别。他曾认真地告诉记者两者之间的区别:“交响乐是个泛指的概念,而交响曲则有专门的结构。”然后,他勇敢地跨出了新的一步——60岁时,他走进了上海音乐学院的教室,就和普通大学生一样,开始认认真真学习新的理论体系,希望在中西方音乐之间,找到一条独特的路。

他成功了,他在60岁之后写出了他的《第一交响曲》。之后,他又完成了十部风格迥异的交响曲的创作。有人评价朱践耳先生的作品:结合外国技巧和中国民族性,没有任何流派的痕迹,自成一派。在朱老看来,这是因为他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到民间去”,所以创造出的交响乐十分注重将中国民族、民间音乐融入现代交响乐中,比如作品《江雪》就是实践这一理念的代表作。朱践耳认为,中国民族交响乐相对而言是薄弱的,但是作为共产党员、作为新四军老战士,“有责任把中国民族交响乐推向新的高度。”

大师风范 捐了遗体还想把房子给上音

朱践耳是中国当代当之无愧的大师,他的作品交响组曲《黔岭素描》、交响诗《百年沧桑》、钢琴组曲《南国印象》和琵琶与弦乐四重奏《玉》等在海内外多次公演,为中国原创音乐走向世界作出了贡献。1990年朱践耳被列入英国剑桥传记中心的《世界音乐名人录》,2001年荣获首届中国音乐金钟奖“终身荣誉勋章”。大师一辈子都在追求音乐梦想,生活上并不富裕,但即使如此,他还在关心着别人。

“当年,朱践耳先生在武康路的家很小,为了不影响妻子和孩子的休息,他在逼仄的厕所间里硬是搭了一个‘工作室’。后来,孩子大了,朱老就把‘工作室’搬到了湖南路,别人下班,他上班。他笔耕不缀,常常一写就是深夜。”原上海交响乐团支部书记隋月龙回忆道,就是这样的条件,朱老还曾经在某年的上音教师节大会上宣布,把自己在瑞金二路的一套住宅捐给上音。当时的上音院长、如今已故的作曲家杨立青,以及另一位作曲家何训田,听到朱老表达愿望的口气近乎宣布“遗嘱”,禁不住潸然泪下。

后来因为种种原因,这一善举没有落实,他也搬到了复兴中路1350弄住,房子条件仍然不是很好,但他毫不介意,只是因为这个地方距离上音和上交都很近。

记者还从上海交响乐团了解到,正在筹备的上海交响音乐博物馆开馆在即,需要很多藏品,而知道这一消息后,朱践耳先生捐出了陪伴了自己60年、家中唯一的珍贵老钢琴,希望能将中国交响乐的精神传承下去。

除了想捐房子,捐掉钢琴,他还早早立下遗嘱,不开追悼会以及捐献遗体供医学研究,用自己的一生去定义“无私奉献”。

各界缅怀 “朱老是中国音乐家的良心”

这两年,朱践耳先生的作品纷纷被复排、重演,看到中国作品越来越受重视,他很高兴。这些天,他创作于十几年前的《天地人和》也要复排了,作为2017国家舞台艺术精品工程入选作品,朱践耳交响乐《天地人和》音乐会将由陈燮阳执棒,于2017年10月21日在上海交响乐团音乐厅举行。这场音乐会原准备为朱老95寿辰献礼,可惜斯人已去,唯有在音乐中缅怀大师。昨天,文艺界纷纷缅怀大师。

“我正在欧洲准备上海交响乐团即将开始的巡演,惊悉践耳老师的离世,心情非常沉痛。朱老是中国老一辈音乐家的代表人物之一,是中国音乐家的良心。他对上海交响乐团、对中国交响乐事业的贡献,是一座不可磨灭的丰碑,让我们这些晚辈深受鼓舞。”上海交响乐团音乐总监余隆说。

其实1975年起,朱践耳先生就任职于上海交响乐团,团里成员都了解朱践耳认真、坚持的创作态度。“朱老身上有着老一辈音乐家的宽厚和谦逊。尽管当时他已经是很出名的作曲家了,但他仍会不断鼓励我们(乐手)说:每一个作品没有你们就是空的。很感谢‘上交人’的身份,让我们牢牢地凝聚在一起。在艺术上,朱老也很努力,勤奋到每当乐队排练外国作曲家的现代作品时,总能看到他拿着谱子,在台下一边听一边研究。活到老,学到老,他一直在学习的路上,永无止境。甚至为了写好一部作品,不顾年龄,只身一人深入云南少数民族地区去采风。他把作曲视为自己毕生的事业,心无杂念,为国家的交响事业鞠躬尽瘁。”原上海交响乐团首席王希立回忆着当年与朱践耳先生共同的音乐时光。

而原上海交响乐团大提琴首席夏家宝谈起朱老对自己的帮助,也不禁哽咽:“虽然朱践耳老师是我们的前辈,但他却总会时不时地过来问我,‘这里写得行不行?效果好不好啊?’让我试奏给他听,两个人一起讨论指法,再做修改。这种对于音乐的执着和信念,以及对晚辈对平易近人,让我很是敬佩。”

上海交响乐团团长周平说,音乐早已是先生留给上海交响乐团、留给中国音乐界的财富,这个时代有朱践耳先生是何其幸运,“对朱老的离去,我们也唯有用音乐深深地缅怀和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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