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B02版:益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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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11月22日 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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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书热”背后的冷思考

“图书漂流”风行多年,为何总是易“漂”不易“流”?

青年报记者 陈诗松 见习记者 陈晓颖

    早在“丢书活动”之前,就有公益团队举办过创意的地铁图书漂流活动。受访者供图

    参与者在自己的书上贴活动的Logo,并夹了一张写着读书感悟和寄语的明信片,送给了地铁上的一位陌生乘客。

让图书漂流起来,整个世界就能变成一个庞大的图书馆。一个美好的愿望让图书漂流成为了一件全世界的风尚。在上海的校园、图书馆、社区、甚至工厂,图书漂流已经风行了多年,近日当红的“丢书”行动又给图书漂流增添了一股新热。然而,在这热潮背后,青年报记者采访注意到,虽然发起图书漂流的项目很多,但往往无疾而终,难以持久,背后的原因究竟为何?青年报记者对此展开调查。

青年报记者 陈诗松 见习记者 陈晓颖

美愿

兴起多年 愿把世界变为图书馆

一本图书放在一个公共场所,任由他人取阅,阅后将书再度留在公共场所,依旧供人取阅。这样,一本书就可以在读者中“漂流”起来。图书漂流活动的目的非常美好,“要把整个世界变成一个图书馆”。

青年报记者了解到,图书漂流活动源自20世纪60年代的欧洲,但实际上真正令其风靡世界的,是在美国。2001年3月,一位名叫霍恩贝克的美国人发起了图书漂流活动,不久后还专门为此建立了一个网站,到目前为止,该网站已经有近200万的注册会员,有多达1000万的注册漂流图书。这些人被称为“BookCrosser”——图书漂流人。

2004年,《简明牛津词典》收录了BookCrossing一词,该词从此进入英语世界。后来,几乎所有的英文大词典都收录了该词。也是从2004年开始,每年的4月份,世界上都会召开一次图书漂流年度大会,这些年分别在美国、英国、新西兰、荷兰、爱尔兰等国召开过。2007年,新加坡成为世界上首个正式的图书漂流国家,除了建立官方的图书漂流活动地带之外,在国内还设立了2000多个图书漂流置放点。

而中国的图书漂流活动据称始于2004年。那年,春风文艺出版社曾经把三本畅销书——石钟山的《遍地鬼子》、洪峰的《革命,革命了》和阎连科的《受活》进行了图书漂流。这算得上是中国较早开展图书漂流活动的一次尝试。那时,在上海,包括普陀区图书馆在内的一些机构,在一些街道的图书馆和社区爱心超市设立了永久性的图书漂流书架,随后还利用部分大型超市的人气,进行自然漂流。

国内规模最大的一次图书漂流,是在2011年7月1日。当时,由现代出版社出版的《女孩时代》,开始在全国100多个城市同步举行图书漂流活动。此次活动地域涵盖了34个省会、直辖市和各地历史与文化名城,以及港、澳、台地区。漂流地点包括各省市知名报社、电视台、妇联、计生委和图书馆等单位。活动持续了6个月,影响很大。

随后的这几年来,在北京、上海、湖南、山东等地,都有图书漂流活动组织成立。更多地区的图书馆包括高校图书馆等,都在开展这样的图书漂流活动。“图书漂流的宗旨是分享、信任和传播,这一阅读观念和行为,正逐步被越来越多的人接受和推广。”

困境

“图书漂流”往往无疾而终

不过,青年报记者在采访中发现,虽然图书漂流活动的“初心”很吸引人,但是结果却往往无疾而终。

据早先普陀区图书馆开展的一项跟踪调查显示,其开展的图书漂流活动自首批图书“放漂”后,社会各界的捐赠图书册数已突破10万,但之后的循环率仅为30%。

工作人员告诉记者,一些读者听说漂流图书可以“随便拿”,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几本就走,“即便是同一期杂志,有人也会一次拿两本。”

在随后的电话访问中,大部分“漂书者”都表示赞同这个活动,但超过70%的受访者表示,在看完图书后,不会将其放到公共场所;80%以上的受访者认为“活动持续不下去”。

无独有偶,浦东图书馆从2010年开始,也推出了图书漂流项目,也曾经历过比较严重的挫折。在刚开始的阶段,4000册图书在短短半个月就基本上全部漂出,但回漂图书很少。难能可贵的是,面对失败,浦东图书馆并没有放弃,而是及时调整了措施,改变了方法。

相比官方的图书馆,一些读书会、自组织发起的图书漂流活动更是存在着“雷声大、雨点小”的窘境。“虽然我们的出发点很好,但是图书漂流做到后面往往很难坚持,一方面没有人拿书来回漂,另一方面漂流的书质量也一般,就更难吸引人来参加了。”沪上一家读书会的会长向青年报记者说道。

改变

改用创意漂流 依旧不被看好

不过,在不断的“失败”后,仍然有不少读书爱好者愿意“屡败屡战”。近日,因英国女明星的“百本图书地铁漂流”的丢书活动,上海也掀起了一股图书“创意漂流风”。“其实早在丢书活动之前,我们就曾举办过创意的地铁图书漂流活动了。”上海白领王莹向青年报记者介绍,上个月月底,他们在上海地铁10号线上曾举办了图书漂流,参与者将书本贴上项目标志,将图书送给陌生乘客。

“《理想的下午》是分享出的第一本书。”王莹是公益项目Ride with books在上海的一位组织者。她介绍,今年4月26日世界读书日时,25位志愿者在上海轨交10号线上进行了上海首次读书活动。

参与者在自己的书上贴活动的Logo,并夹了一张写着读书感悟和寄语的明信片,送给了地铁上的一位陌生乘客。“分享你觉得值得读的好书。”王莹介绍,贴纸上附了二维码,希望拿到书的人分享后续故事。

如今在上海,Ride with books公益团队已经进行了3次读书分享活动,吸引了在沪青年学生参与进来。活动不止是“漂流书”。参与者们从10号线虹桥路出发,在到达江湾体育场的37分钟时间,于内同一节地铁车厢内读书。王莹说:“我们用类似行为艺术的方式,无声地让乘客关注读书。”

然而,无论是丢书,还是创意漂流,公众的评论依然是褒贬不一,不少网友对此并不看好。李盈也感慨说,地铁读书分享的活动虽然进行了多次,但真正回复给李盈的人还是少数。她和志愿者也遇到了多次送书却被拒绝的尴尬情况。“有些乘客认为我们在推销,也有人刨根问底地问我们问题却不敢拿书。”李盈总结,“下地铁前给陌生乘客,传递时最好只说‘这本书送给你’。解释太多反倒送不出去。”活动参与的志愿者们希望,今后书可以作为陌生人之间的联结因素,让乘客们更开放、包容地接受互动。

剖析

“图书漂流”不应聚焦想做什么 而应关注需要什么

为何沪上的图书漂流活动屡屡难长久?对此,沪上阅读马拉松的创始人姜涛分析说,那是因为发起方往往都会忽略一个关键问题,“主办方往往都会聚焦在他们想要做什么,而不是受众想要读怎样的书。”姜涛表示,受众是否积极参与只取决于一点,他们是否能在看这些书的过程中受益。只有解决了大多数人的这个问题,图书漂流活动才能真正地持续推广开来。

同样,业内专家也表示,复杂多元的群体使得大规模的图书漂流活动没有针对性。“我国的都市白领和西方的‘中产’语境差异颇大,可以说接受‘丢书’的对象千差万别。营销号可以只告诉你,在大城市的地铁中‘丢书’很有趣,但作为人口结构最为复杂,运动节奏最为快速的都市交通工具上,有趣味阅读纸质书的只是很小一部分,阅读差异也是千差万别。”

与此同时,姜涛还指出了另一个图书漂流中的问题:人们究竟愿意“漂”出怎样的书?“比如最近非常红的一本书叫《S。》,要卖到180元一本,如果是你,你会愿意把这本书漂流出去吗?大家往往漂出去的都是自己不喜欢,或者价值比较低的书,因为大多数人自己真正所爱的书是不舍得漂出去的。基于这样的情况,漂流的书本身没有什么价值和吸引力,又怎么谈持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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