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妄断不丹是不是遗世秘境，国民是不是最幸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不丹和其他地方最不同的在于：人们的姿态从容。

  洁净的国度与从容的面庞

    在不丹的最后一天，当我从帕罗起飞降落在曼谷，住在超级大商场边的超级大酒店，搭乘tuktuk外出却发现被司机扔在了其实离目的地还有10公里的地方。那一刻，小伙伴们都恍然大悟：在不丹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从在帕罗机场迎接我们的导游Norbu，只会说两句中文“到啦到啦、走啦走啦”的司机Arun，到为我们忙了一上午准备丰盛饭菜的布姆唐阿嬷，寺庙里的红衣小喇嘛，放学路上穿着不丹传统服饰不停向我们招手的女学生们，酒店里和我们围着篝火一同跳舞的服务员，甚至是碰巧同一航班的不丹公主和皇太后，每一个都是笑意盈盈，温暖友好。在他们的脸庞上从未见到焦躁和不耐烦。 

    走过世界各地的大山大水，并没有觉得不丹的山水有多么特别，但闭起眼便能回忆起那些宁静的山谷、潺潺溪水、微风吹过的松林香气、慵懒温柔的牛和狗、古老庄严但又易亲近的寺庙……仿佛它们仍在传递给你宁静祥和的气息。无论在廷布街头还是岗提的松林，抑或布姆唐的乡村还是游客趋之若鹜的虎穴寺，有一点让人印象深刻：这里没有垃圾。前年带着6岁的小朋友去尼泊尔博卡拉徒步，为了告诉他要做一个负责任的旅行者，事先准备了两个垃圾袋，一边在喜马拉雅的怀抱中穿行，一边随手捡起路边的垃圾，结果未到目的地，两个巨大的垃圾袋已经装不下，最多的是方便面和各种零食的塑料包装袋。而不丹为了不步尼泊尔的后尘，1987年起设置了每人每天165-200美元最低消费，近年涨至250美元，据说政府会考虑再次追加。如此设置看似霸道，实则合理，看看这里干净的街道和乡村便知。有一个小细节也打动了我：导游Norbu带领我们徒步登向虎穴寺的路上看到路边的零星垃圾随手捡起来攒着到有垃圾筒的地方再丢掉。他们真是如爱护自己家一般爱护这个国家，从而造就了这个洁净的国度。

  与不丹皇室的邂逅

    早在不丹第五任国王上任的时候，就已熟知他帅气的面容。据说当他还是王子的时候便赢得不丹国民的喜爱。在不丹的各个角落，国王与王后的照片随处可见。这个曾留学英美的80后双鱼座国王接下父亲的衣钵，成为全球最年轻的国王，继续致力于推行不丹的民主制度和现代化，并身体力行只迎娶了一位王后。然而我并没有预料到在参观廷布宗的时候正巧遇见国王下班，得以见到真容。当他穿着不丹男子传统服饰gho被众人跟随着缓缓向自己的宫殿走去，没有保安枪支，没有驱赶群众，见到围观的众游客还面带笑容友好招手。廷布宗是集合了国家行政机构、宗教场所和皇室的宫殿，宫殿占地最小最低调，宗堡的花园也只是种满了月季，并无名花贵草，非常朴素。由此，我想起一个建筑师朋友与我讲过的一个理论：enough is enough。是的，够了就是够了，不需要更多的豪华富贵。而对之前我一直保持怀疑的“不丹国民幸福总值”也有了一点肯定的答案：当你需要的物质有限的时候，幸福感会增加，在这里，从国王起就是这么做的。

    原以为见到国王已是十分走运，没想到在布姆唐机场又偶遇了不丹皇太后与公主一行。由于天气原因，原定上午10:50的航班迟迟不能起飞。那位挽着发髻面容精致神似昂山素季的皇室成员前来说抱歉，说她明天在首都廷布有事务处理，也在等待航班的确切消息，实在不行可能选择陆路。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是老国王娶的四姐妹中最大的姐姐，也就是皇太后。中午所有游客饥饿难忍，而航班并无确切的信息。不丹公主便过来分发薯片，安慰大家：You must be hungry, have some chips first。她的善意微笑很难让人拒绝。随后皇室工作人员又安排了饺子和奶茶供等待的游客垫饥，客气地邀请我们享用。尽管食物简单，仍能感受到满满的暖意。更神奇的是，同航班的还有一位三岁的小活佛，在一起等待延误飞机的时候，小活佛在喇嘛的照顾下跑来跑去玩耍。照顾他的喇嘛试图用有限的英文向我们解释活佛的来历，而我们有限的藏传佛教知识也无法理解他想传达的意思。最后通过询问Norbu，才知道活佛大有来历：莲花生大师在不丹有着十分重要的地位，而他还有两个兄弟，其一为西藏王，另一个就是修为学识超众的高僧bayrutshana，这位小活佛便是高僧的转世。种种奇遇及皇室成员用他们的从容友好消除了延误带来的焦虑甚至变成了兴奋的一下午。飞机在下午4:30阳光拨开云雾后飞向帕罗。下飞机的时候，公主抱着小活佛，活佛很严肃地给每个人摸了顶。尽管我不是佛教徒，但是想想一个老灵魂住在一个小生命的肉体里，还是很神奇，而他也真的带给了我们神奇的经历。

  鲜花盛开的季节

    五月的不丹真是美好的时节，因为此时，普纳卡宗的蓝樱花绽放，其梦幻浪漫不亚于普罗旺斯的薰衣草田或日本樱花季落英缤纷的温柔。

    而岗提的松林中，白花车轴草开着点点小白花点缀着绿色的森林；紫色的报春花则开遍了整个草甸，远处，牛马低头吃草，经幡飘扬，在微风中一步一步踩在草甸上，不得不感叹这里简直是个水草丰美的童话世界。在岗提开往布姆唐的路上，我们翻过了一座座大山，一到2000多米的海拔，便能看到大朵正红色的高山杜鹃随意生长、恣意绽放。在同一时节一路走来，热烈的、梦幻的、朴素的花朵尽收眼底，大自然是最奇妙的造物主。

    在离开不丹的前一天，我随导游Norbu和司机Arun去了当地酒吧，我想看看不丹现代年轻人的夜生活而不仅是媒体宣传的乌托邦，而大概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我们开始讨论起了艰深的话题：爱是什么。Norbu认为爱是分享，他说，你喜欢一朵花会把它摘下来占为己有；而你爱一朵花，会留它在土地里更好地生长。我不确定他的想法是不是代表了很多不丹年轻人的想法，但我看见的很多不丹人都心存美好。是的，不丹全国只有一条高速公路，大部分山路永远处于修葺状态，经过的时候尘土飞扬；偏远的地方偶尔断电；布姆唐的候机大厅小如一家咖啡馆；每餐饭都吃不到大鱼大肉，更多是辣椒土豆；除了廷布和帕罗，没有现代娱乐场所；全国禁烟，烟民游客们只能偷偷从黑市买；但他们并不如传说中的封闭，他们早在21世纪初开始使用网络和手机；他们接受的英文教育很不错，平均水平在中国之上；医疗教育全民免费；除首都廷布外水电也是免费；没有土地的农民国王会赠予土地；他们可以无障碍使用网络 ，了解外面的世界。他们幸福吗？我猜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