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小清新
前摇滚乐手东信转行做花艺师后依然摇滚。他曾把一大束花冰封在低温展示空间的一大块冰里,亦曾经用鲜花堆叠成一个巨大的立方体,看它枯萎、塌陷,他还是破天荒把植物连接上热气球送上平流层的人。
生命华美、盛大继而腐朽,这令李椰震撼,也让她看到了原来花艺不仅仅关乎技术层面的饲养,植物其实可以是探究自身对世界观感的载体。
尽管在工作室没有偶遇到“精神导师”东信本人,李椰的日本之行仍然收获颇丰。比起国内高冷矜持的花艺课,或者略显“土气”的花鸟市场,在日本,植物融入了生活的每个层面又时尚。“比如植物会跟书店在一起;比如一个咖啡厅既卖咖啡,又卖很多的植物。既会为每种植物标注门纲目、知识,像植物园,但同时旁边就是个小酒吧或烘焙、设计师店,是糅杂在一起的。”她说。深受启发的李椰回来后开始实践属于自己的跨界植物美学。
楼下捡到的旅行箱就当作容器,动用多方力量得以进入一个废弃的建筑物作布景,李椰用了大量进口的暗色调植物,如绣球、紫色红掌、文心兰、木百合,加上蕨类植物的根叶和腐木、朽木,来表现她心中茨威格游走欧洲时所见的旧世纪浓烈的荒废感。这个花名“大椰子”的文静女生,看不出来体内还有一股“暗黑”的洪荒之力。
对于这件《十书与花》作品,她坦言仍有不足:“本来想找10本书去创作的,除了小说也得有诗歌、散文,后来可能因为茨威格那本小说太特别了,之后读别的书里太多细节,感受是随章节而流动的,很难用单个的静态花艺作品去很好地表达。如果有一天我能想通这一点,自己能说服自己了,就会继续做下去。”
回归本真的实验
植物的本质是善意的、天然的。前年底,李椰辞去了年薪几十万的工作,在对未来的一片迷茫中备考雅思,准备出国读研缓冲一下。这段时间反而让她有闲心和眼界去注意到正对着窗户的自家荒芜小院,视觉设计师的功底让她“蠢蠢欲动”,去小区里捡一些、剪一点,插到家里本来有的花里来。 逐渐爱上花艺后,李椰疯狂翻看网络上的视频教程,“花艺这个东西,30%是技术,没有太多技巧性的东西,70%是看自己的感觉。”这独属于自己的感觉就催生出了她现在经营的“暖澡堂植物研究所”,取澡堂如花房般温暖而潮湿之意。组内专攻植物科普、烘焙等方面各显神通的小伙伴用各自的维度,解读着植物这本读不完的书。
“虽然做这行已经把自己当女汉子了,但市面上能买到的植物容器还是太重。城市里租房的、住在高层的,隔一两年植物换盆时是个很大的负担。”朋友们找来传统的水泥盆、陶瓷盆,淘宝上用植物麦穗与玉米淀粉压缩成的新型容器,种上薄荷试验作对比,发现还是不满意。由于上海潮湿的环境,可降解的盆底部太薄,渗水不够好。她们就开始寻找国外新型的材料,联系供应商,准备开发属于自己的容器,标准只有三个:轻、有手感、可降解并环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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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周刊×李椰
Q:除了与文学做crossover,你所提出的植物跨界美学还体现在什么方面?
A:香料植物最大的一个特点就是可食用,去年10月我们第一次做了万圣节香料主题的线下活动,契合香料植物驱鬼的文化背景。不再是只专注于南瓜这种大众标符化的东西,我们做了迷迭香饼干、含有各种香料的Mojito鸡尾酒、罗勒酱,都是自己做的。 我们组里有一个女生非常喜欢烘焙,会从国外翻一些食谱(因为香料植物大部分是国外的),再根据食谱看能不能增加一点自己的小特色。
Q:所以除了创作花艺作品和公众号的推送,还组织做线下活动?
A:植物是需要体验的,光看文字有距离感。如今年初春170多人的春日市集,邀请来了不同的主题摊位,花茶摊(摆出很多种花茶让你品尝,告诉你每种花背后的文化、知识)、咖啡摊、占卜摊(帮你占卜你这个人和哪种植物有什么样的关联,将之变成一幅水彩画给你)的选择都是强调体验性,把植物和其他东西混着玩。
Q:放弃稳定工作做花艺,对你来说的价值和意义是什么?
A:我从小就是个三分钟热度的人,觉得自己有点小聪明但也就是小聪明。知乎上有一个问题:如何确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的回答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可能一辈子也不会知道了。工作时我活在这样的迷茫恐慌中,不知道未来能为了什么一辈子钻研。喜欢上植物以后我觉得一切都顺其自然了。我希望我能找到一个命题去修行,以此为基点了解世界。当我越做下去越发现,可能植物就是一个这么棒的载体。再加上我有做小产品的情怀,做容器、笔记本、美食等周边,我会充分挖掘植物跨界这个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