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汗水、技艺、手纹、呼吸、目光都筑在这屋中，存放在这柱、这椽、这窗、这门上。将记忆种植在里面。窑洞，活在了我们交织的手势与动作里。

  修缮自己家乡是会被尊重的

    贵州贵阳的建筑师越剑，在参加过平遥工作营的同事的介绍下，联系了阮仪三基金会，希望能促成在当地举办工作营的事宜。因为母亲是安顺屯堡人，越剑对当地有着600多年历史的屯堡石头寨有着深厚的感情，早在 10年前就开始用自己建筑师的特长介入屯堡历史建筑的保护中。同事的志愿者经历，让他动起了念头——如果工作营这个形式能够在屯堡办起来，将有可能改变当地人对老房子的观念。他能想象得到，当这些村民看到有国外的人来帮他们修这些自己不要了的老房子，他们的想法会发生变化。 

    2013年3月，阮仪三基金会和法国合作者应越剑之邀一同前往贵州安顺屯堡进行实地踏勘，这些石头房子和传统村落同样吸引了他们，但同时他们也看到了空荡荡的街巷和破败的城镇建筑。实际上，越剑早就感受到了这种变化，村子里一些曾经和他有交往的老人走了，有一些石头房子也倒掉了。曾经在明清富甲一方的商屯云山屯的保护现状也不容乐观。要修缮这些石头房子，大家都显得有些信心不足。 

    越剑和他团队的人员更加积极地参加REMPART在法国的工作营，进行体验和学习，他们将成为屯堡工作营的驻地组织者。在对法国遗产保护志愿者工作营的反复考察和研究下，他们发现有一个固定的当地民间保护组织来直接管理工作营特别有利于在当地实现工作营基地的建设，从而使得工作营可以长时间地坚持开营并达到工作营志愿者能够参与当地遗产保护的长久效果。2014年8月，第一个由个人向基金会提出开办的工作营，终于在贵州安顺的云山屯顺利开营。 

    目前，越剑参与并担任营长的工作营已不下5个，因为都集中在贵州，让越剑对家乡有了不少新的认识。他说，通过和村民的交流，了解了中国乡村深层次的一些矛盾或者焦虑等。现在的村庄，很多年轻人都外出打工，只留下老人和小孩留守的空壳村，原来的农地面临着无人耕种的窘境……“面对这些问题，当然不是一个工作营就能完全解决的。但工作营可以是一种途径，最关键还是要让大家受到教育，让大家感知到，要去做一些事。这个是工作营最大的意义和价值。”此外，工作营也让越剑体会到了另一个重要价值——受人尊重。“整个村子都认识你，知道你在做公益的事，我自己是深刻体会到了被尊重的。”

    在越剑看来，人活在世上，更多的还是为了尊重而生，挣钱也是为了尊重。“工作营实际上是一种文化现象，通过相互尊重的方式，把地方的文化传播到国外去，所以，我们通过中法志愿者的交流，让法国已经知道了贵州的乡村，我们能在法国的杂志上看到中国的乡村，甚至在英国的杂志上也可以看到。所以，这就是尊重的一种影响吧。我觉得这是需要长期去做的。” 

    今年暑期，贵州的安义工作营和屯堡工作营又被排上了日程，越剑将继续带领志愿者和当地工匠一起完成新的修缮任务。不过越剑认为，工作营是一项长期的事业，他不可能一直担任营长的职务。所以，他现在也开始在培养营长，“法国的营长计划做得很好，所以我们在国内也需要继续做这样的事情。我们培养的营长，首先要满足两个条件，就是要在中国、法国都当过志愿者的。然后，他最好是有相关专业背景的，如果没有，那起码要懂得如何去主持施工，这样的话，他才可能把工作开展起来。” 

  在古建的灵魂里种植新的记忆

    冀以清是土生土长的平遥梁村人，2011年，当平遥工作营的志愿者们第一次来到村里时，小冀和其余村民一样带着打量的目光审视着这群“游客”。看着一群青年在庙里玩闹，聊着天，哼着歌，时不时还有相机频频闪烁，认为他们不过是厌倦了城市的快节奏生活，一群来古村放松、度假的匆匆过客。

    当他怀着一种好奇加入其中，和志愿者们一起修窑洞，轮流上脚手架、帮师傅递灰、砌砖；一起在古院中区看砖雕、影壁、石雕、剪纸；一起坐在宽大的屋檐下，听雨声、聊心事、唱昆曲、跳请舞……才发现志愿者们是带着对传统建筑遗产的敬畏之情而来的。他们和他一样，希望捍卫这些曾见证了晋商的繁荣与衰落，也凝结了一代代人的智慧的建筑。

    “我们把汗水、技艺、手纹、呼吸、目光都筑在这屋中，存放在这柱、这椽、这窗、这门上。将记忆种植在里面。窑洞，活在了我们交织的手势与动作里。”在小冀看来，工作营的意义，是给古村落搭了一个发展的梯子，“有了这个梯子我们就很知足了，剩下的还是要靠我们自己去发展。”

    如今上大学后，冀以清学的是工科，却仍深深眷恋平遥文化。他在课余时间，一直在继续走访和挖掘村里有价值的东西，经过自己的文字、图片记录并加工后，制作成村落的简明读本，传播给同学，希望可以加强大家的文化自信心，从而重视和保护老建筑。“我们在自己的家乡，仍然需要有人去挖掘我们的历史遗产，并记录下来，带大家去了解。”目前，小冀已经探访了5个村子，此外，他还在寒暑假召集“走读平遥”的活动，带领大家一起去探访古城古村。

    很可惜，像冀以清这样热心参与的当地青年只是少数，不过，志愿者队伍里还有很多像阮一家这样为了锻炼自己而来的城市青年。阮一家是同济大学城乡规划学本科毕业生，他在上大一的时候，就被爷爷阮仪三先生派去了法国参加Rempart遗产保护工作营。阮老先生说，“过了短短的20天后回家，人晒黑了，古建的知识也增加了不少，和外国的志愿者们吃、住在一起，干活有工匠师傅的指导，脑子也开窍了。”不仅如此，阮一家还自发在同济大学组织了“青年历史建筑遗产保护联盟”，吸引了不少同学参加。后来，他分别参与了山西平遥、苏州平江路、贵州安顺屯堡遗产保护工作营等五次中国遗产保护工作营，并担任营长。

    阮仪三先生说，前一阵子，还有关于阮一家的采访来找到他，问他接班人的问题。“我把两个孙子都送去过劳动，回来后变化都很大。 所以，我并不担心接班人的问题，这两个孙子肯定会接我的班。所有热心在保护中国古建筑的年轻人都是我的接班人。”

    无独有偶，同济大学建筑系副教授朱晓明曾担任过平遥营和同里营的营长，她14岁的儿子，作为编外营员也参与了两次工作营的半程活动。儿子对工作营的喜爱，在朱晓明的预料之中，但又有点超乎想象，“很重要的原因是他逃离了枯燥的题海，和大家在青山秀水间自由自在地劳动和呼吸。由于只参加了几天，所以他意犹未尽。”

    在朱晓明身边，关注工作营的家长也不少，她同事的宝贝女儿去美国念初中。偶尔听到她说起工作营，连忙接茬：“我一直在网上查，国内有哪些志愿者活动，但很少。我女儿暑假特别长，能不能让她参加工作营呢？”

    朱晓明说，她期望儿子能够一直坚持下去，伴随长大，他会有自己的判断来做出决定。如果他或他们的这个决定可以持续，那么可能就是在见证志愿者文化的不断成熟。

  招募小贴士

    年龄范围：18到50岁的健康成年人（起码要扛得动砖，锯得动木头）

    基本技能：热爱文化遗产保护、热爱劳动、热爱简单的集体生活

    附加技能：最好能说英语或法语的志愿者报名参加。报名时间：5月 15日-5月30日, 将个人简介和联系方法发至：cworkcamp@gmail.com

    工作营1：鄞江工作营

    地点：宁波市鄞州区鄞江镇它山堰村

    时间：8月2日-15日

    简介：它山堰是我国四大古代水利工程之一，始建于唐代，世界水利文化遗产。工作营的具体工作点在它山堰村的东岳庙，志愿者将参与复建东西配殿的工作，包括木工、石工等。  

    工作营2：新绛工作营

    地点：山西新绛 

    时间：7月15日-28日

    简介：新绛是国家级历史文化名城，一个兴于唐宋的古城，保留下丰富的历史文化遗迹。工作营将参与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绛州大堂建筑遗址考古，志愿者在专业考古者的带领下进行挖掘整理和记录。

    工作营3：云山屯工作营

    地点：贵州贵阳安顺屯堡村云山屯

    时间：7月15日-29日

    简介：屯堡是明初江南士卒征战贵州后留下来建造的汉人聚居点，在贵州分布广泛。其中的云山屯建筑群是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工作营将参与修复原村里小学建筑，未来作为公共文化设施。

    工作营4：兴义工作营

    地点：贵州兴义楼纳村

    时间：8月1日-15日

    简介：兴义位于贵州西南部，是布依族和苗族的聚居地。工作营将参与当地布艺村落楼纳村的村庙比光寺的修复，以帮助这个偏远的山村村民保护自己的文化遗产和发展旅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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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志愿者在工作营都需要做些什么？

    以屯堡工作营为例，志愿者们需要进行大致五项内容的工作的学习。

    第一，材料的分炼。把老房子的建筑材料进行归类分炼，挑选出可以再利用的建筑材料；

    第二，墙体的修复。通过当地石匠师傅的指导，运用水泥对原有墙体进行安全性修复，修复中保持原有石料的位置，取用当地石材补充；

    第三，木屋架的修复。通过当地木匠师傅的指导，对原有木结构体系进行养护或更新；

    第四，雕刻的学习。通过当地雕刻师的指导，学习脸谱木雕和石器雕刻，雕刻作品作为当地博物馆展览之用；

    第五，地戏的学习。通过当地傩艺师的指导，学会一两段地戏的唱腔和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