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房屋随着材质老化衰败，逐渐失去了功用，但辅佐生活的意义仍在。古建修复的志愿者们在七八月的艳阳天下，劳动得酣畅淋漓。

    一个一拍即合的机缘

    在国内，志愿者修古建筑还是件新鲜事，自己亲手去修缮古建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几乎想都不敢想。然而，在上海阮仪三城市遗产保护基金会和REMPART（法国青年志愿者工作营）合作举办的城市遗产保护工作营里，这一切都并非遥不可及，甚至对志愿者的专业和职业都没有任何要求，只要你想为修缮古建出一份力就没什么理由会遭到拒绝。

    虽说，古建修复志愿者对很多人来说是陌生的，但在国外，尤其是在欧洲，这早已经成为一种传统。单就REMPART来说，就已经有了50年的历史，而在国内的年龄仅是它的十分之一。

    缘分是通过2009年在爱尔兰都柏林召开的INTO（英国最大的遗产保护方面的非政府组织 National Trust 在全世界的国际组织）年会建立的。基金会秘书长张琴和副秘书长丁枫作为中国唯一代表被邀请参会。从而认识了REMPART这个非政府非盈利机构，它们每年组织年轻人通过两周的劳动来亲自维修历史建筑，以增强年轻人对历史建筑的保护意识和感情，同时促进不同国籍的年轻人进行文化交流。基金会和REMPART一拍即合，第二年便开始派中国青年志愿者去法国参加工作营。

    张琴记得，当时在开筹备会时，怕家长顾虑太多，最后决定首批志愿者大多邀请朋友的孩子，其中包括阮仪三老师的孙子阮一家。到巴黎后孩子们被分成3组分别去不同的工作营地，年轻人在老师的指导下加工石块，学习雕刻、砌筑，自己做饭，和当地人联欢。但家长反馈的意见多种多样。比如，阮老师受到了儿媳妇的责怪：“你怎么让他去做小工？”实际上，自从阮一家参加志愿者工作营后，他对爷爷的工作也有了全新的理解。也有孩子的父亲专程找到张琴，要求她花 5 分钟看他女儿参加法国工作营回来后自己制作的短片。他叙述着孩子的变化，几次激动得泪光闪闪。有趣的是，由于是他坚持让女儿参加工作营，使得他在太太面前地位大大提高。

    年轻人自己倒是泾渭分明，一部分人成为志愿者活动的忠实拥趸，每年参加，后来有的成长为营长，比如阮一家、朱丽文，他们向朋友、同学津津乐道他们的志愿者经历，做志愿者从此会成为他们生活的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则再也不愿意提及，可能这是他们这一生中唯一从事体力劳动的经历。

    正是差异才让人们彼此靠近

    2011年起，双方开始互派志愿者。国内开设了山西平遥、江苏苏州两个营地。这次工作营可能是中国第一个从事城市遗产保护的志愿者活动。但让丁枫印象最深也觉得最有趣的一次工作营恰恰就是这第一次的平遥营。

    她说，在工作营驻地，村民一开始都会用一些比较新奇的、异样的眼光来看志愿者的工作。因为，他们从没见过会有外国人来给他们修房子。“在平遥的梁村，当时特别好玩，第一次工作营的时候，每天村里的老头们就全都集中在我们营地旁的台阶上看着我们劳动，一边看一边聊天，然后议论我们，从第一天开始一直到最后一天都是那样。”结果，工作营最后一次组织跟村民的大联欢，当时结束的时候，请村长在古戏台上发言，然后他就很激动地说，希望志愿者们明年一定要再来。

    既然是中外志愿者合作的工作营，作为组织方为了平衡双方在工作和生活上的种种差异，显然要费心一些。丁枫承认，中法双方的志愿者的文化差异是非常大的。法国人其实已经算是比较容易沟通的了，但还是无法避免在劳动观念、饮食习惯等方面的差异。因此，这时就显现每个工作营设立两位营长的好处了。“REMPART的副主席玛丽连续做了三年的法方营长，我们跟她沟通得比较好，因为她的国际合作经验也比较足，所以开了一个比较好的头。”因此，在丁枫的印象里，这些年来在文化方面没有发生过太大的摩擦。不过，有一件事倒是显现了双方差异比较大的一面，“我们曾连续三年在苏州举行工作营，但最后为什么会结束，其中一个原因就是苏州驻地的组织者总觉得志愿者过来是度假的性质。所以，安排的工作并不是那么多。但是法国志愿者就有点不满意了，自己支付食宿，是来从事无偿劳动的，希望参与真实的修复工作，所以在这上面产生了矛盾。这是导致苏州工作营关掉的一个原因。”

    关于工作营的长期性问题是基金会这两年开始思考的问题。五年来，在各地都举行了一些工作营，有些比较短，显得虎头蛇尾。所以，基金会和驻地合作者开始考虑工作营该如何延续长期性，“这是我们现在奋斗的一个目标。我负责这个项目很多年了。做下来的感觉是，一个个工作营的落地是有很多机缘巧合的。我相信我们越来越多地积累经验后，一定能找到一些长期合作者。我觉得，找到一个非常好的驻地合作者最重要。其实基金会并不是关键，驻地合作者才是关键，因为他们是真正能够让工作营落地的人。我们基金会是承担一种传播、协调和促进的作用，然后真正的执行还是在当地的驻地合作者身上。”

    今年4个工作营即将开始招募，分别是贵州屯堡、贵州兴义、宁波它山和山西新绛，时间依旧集中在七八月份。贵州工作营今年已经进行到了第三年，这次除了屯堡之外，新增的兴义将落点在楼纳村，营期定在8月1日至15日，工作营将参与当地楼纳村的村庙——比光寺的修复，以帮助这个偏远的山村村民保护自己的文化遗产和旅游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