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小芈月的声音，却在唱和剧情完全不同的台词；明明是奥巴马的脸，却在走杰伦style的rap。以高度同步、快速重复的素材配合BGM的节奏做成的“鬼畜”视频，本以为只是为搞笑而搞笑，皓月却道出了其中的“爱”与“良心”。

    文 张晓雯   图 受访者提供

    笑点的方法论

    喜剧导演在戏里安置一个段子要提前演练许多遍，预设它的笑点，可见让人发笑这件事情，没想象中容易，每个人也有每个人拿手的模式。

    皓月在他的鬼畜视频中最常用的素材之一是“元首”系列。来源于德国一部纪实性电影《帝国的毁灭》，讲述了希特勒到最后山穷水尽，所有人开始大怒，对手下大吵，有人把这一幕截下来，发现形象、画面很搞笑，在下面配什么字幕都可以，形成了天然的笑点，他们叫“空耳”（幻听）。

    再进阶点，运用拼接、剪切来把原视频中可供“玩”出花样的点、句子、字词挑出来，用前后颠倒、谐音、断章取义等方法组成新的剧情，需要一个人大量的积累。皓月的许多作品都用到了1994年版《三国演义》电视剧的素材。虽然是一部老的古装剧，他却发现诸葛亮和王朗“大有潜力”：“王朗本身是想劝降诸葛亮，‘我今天带了那么多兵，良将千人，投降仍不失封侯之位’，诸葛亮通过一长串的骂词，层层叠进，把王朗气下马，吐血身亡，这么一个剧情。我把‘封侯’提出来，做成‘我太祖武皇帝也是猴（侯），我太祖宗皇帝也是猴（侯），这个笑点不就出来了吗？”

    再进一步，“鬼畜”的终极奥义是让一群根本不可能的人去唱一首根本不可能的歌，如让诸葛亮、王朗唱周杰伦的歌，这就需要创作者把这些角色本身的声音开发出音源，再通过软件录入。这些本身就笑点在身的人物或者因严肃而形成反差的人物涵盖范围非常广，百度有专门的词条就叫“鬼畜全明星”，香港的夸张演讲男梁逸峰、雪姨、wuli韬韬都在此之列。

    音源的开发

    “来者何人，诸葛孔明？”“正是。”“出现了‘正是’这两个字，把音频截下来，规整一下，加参数，标准化做好，导入UTAU（歌声合成）软件。以后再遇到zheng和shi这两个音的话就可以拿它来唱歌，最好说出的字不是黏在一起的，一个一个字正腔圆的最好。”皓月说道。

    这样一套全拼音最多时可以有400多个，一个视频下来并不是什么词音都有，有些比较认真、追求完美的人会把《三国演义》全部看下来，所有诸葛亮说的话都挑出来，做了很多音源。有独家的，有全民参与的，市面上流行的奥巴马音源有3拨人做出来的3套，皓月把这也看作一种江湖。

    开发音源的过程中还有不少小插曲。有一位中国国产动漫的顶级配音员葛平，为早期的蓝猫一角配过音。圈子里有人按鬼畜界的做法，恶搞了一番“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里的“炮”和“大家好，我是你们蓝猫的配音演员葛平”的“平”，变成了“葛炮”。“这个事情传到葛平老师耳里，他没有表现出反感，默许了，配音演员也是演员，有娱乐大家的需求，这博得了我们圈子的尊敬，再往后我们都喊他葛叔。那时我们还相当于办社团一样的网络生长组织，有几个同学跑去找老师要了几套音源。他们配音演员那种播音腔的音源，是我们现在做鬼畜最好的一套音源，调校得好的话就像男中音在唱歌一样，出了不少感动人的、催泪的良作。”

    在谈到鬼畜这种专门类别的视频要素时，皓月提到了同步率、喜感，都很好理解，最后一大要素居然是“爱”这个宽泛而宏大的字眼。什么意思？“爱”是你萌上了一个角色，才去做这个视频，“爱”是借他/她之口，吐槽股市也好，抒发感情也好，在视频中体现的作者观点和情感表达会让观众有理解、思考的成分在。“一个好的鬼畜、优秀的鬼畜不能只是屎尿屁式的搞笑，像葛平配音时说‘我当年也是很不容易地过来，每天早上都要口腔练习，到现在成为一名声优为大家服务’，在视频中加一点也是很好的。受众群都是十几到二十五岁的人，人生观价值观还没有特别确立，寻开心的同时，传递正能量是必要的。”

    鬼畜猎奇制作steps

    制作中卡住节奏，是鬼畜的要素之一，节奏感强了，才有饶舌的感觉，会借助打拍子器，每首歌有不同的拍数，摆在合适的位子，不要唱快唱慢了。这有时跟乐感有关，有些人调出来感觉就是舒服。将副歌的升调、降调写入midi，用midi导入UTAU，填上相应的拼音。再细调哪里需要颤音、嘶吼、感情丰富一些，哪里要唱得更像人声一点……要会剪辑（用索尼Vegas），要会加AE渲染、特效，要会PS做视频封面，要会用扒谱软件懂乐理。歌词部分要会写打油诗，得是半个诗人+段子手；要有贯口的感觉，得有古典+说唱的感觉，是半个鼓手。事实上，国外就是很多玩音乐的人做调音鬼畜。平时做一个新idea的视频，像打磨一件艺术品，1-2个月都是有可能的。

    工作四年，做鬼畜5年。皓月觉得鬼畜曲子有点像传统的鼠来宝的感觉，或者土嗨的DJ喊麦的感觉，让一群根本不可能像土嗨DJ喊麦的人去喊，才产生了笑点。他很开心结识了很多不同的圈子的朋友，认识的人都很温暖，现实生活中志同道合的人有限，但网络是个开放的世界，一个人可以面对三亿网民，相当于在网络上开始了第二人生。任何一件事情做大就是一个社会江湖，跳出海平面以上的都值得可圈可点。

    Tips

    还有哪些犀利猎奇的视频值得你关注

    @papi酱：拥有890万粉丝，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papi酱，用变声、高语速吐槽现实生活中的种种，代表作有《台湾腔说东北话》系列、《上海话+英语》系列等。

    @谷阿莫：“X分钟带你看完电影”系列原创者。不喘气高度概括情节，只是故事的搬运工，不负责对电影的价值观评头论足。

    @艾克里里：新晋网红。文艺摄影师的身份和视频作品中的反差相当大。用黑色油性马克笔画眼妆，细头画眼线，粗头画眼影，自毁自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