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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08月25日 版面导航 标题导航 返回本期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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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其实比戏剧更丰富
文 冷梅 图 受访者提供 吴迪

    当代舞艺术强调个人的“自由意识”,强调身体的“只有境界”。侯莹作为当今舞蹈世界中一位非常有内在感受和悟性的舞蹈家,常常会在自己的作品中放大无序、放大此时此刻。当后现代主义为身体运动创造了空间,只有最纯粹的空间才能完全摆脱语言及意义体系的限制,显示艺术本身的生命和延伸性。

    文 冷梅   图 受访者提供 吴迪

    人生本无意外——诸多事件似乎没有头绪,没有目的,没有表达,没有结果,充满纠结又没有理由。无数偶遇与机遇,无数可能与变数,呼吸与喘息交替。体会着无法捕捉的记忆,感受着从未改变的时间。艺术家侯莹带着最新作品《意外》来沪,透过这部作品她和观众探讨的是人进入时间的意外,以及人在时间中的种种挣扎与出离。

    在很长一段时间,侯莹的名字是和沈伟联系在一起的。2002年,侯莹加入纽约Shen Wei Dance Arts舞团(沈伟舞蹈团),成为该团的灵魂人物。她曾三度登上《纽约时报》,2004年被《纽约时报》评为年度最卓越舞者。2008年,侯莹同沈伟回国编创奥运会开幕八分钟“画卷”。2011年,她把艺术创作重心移至北京,将视野舞蹈剧场更名为“侯莹舞蹈剧场”,并担任艺术总监。

    侯莹的舞蹈注重以肢体语言探索人类内在的心灵和灵魂精神,被媒体誉为“舞蹈界的卡夫卡”。然而,她对精神世界的解构,常常让人觉得残酷真实,却并没有舞蹈本身的优美。侯莹不喜欢太美的东西。最早学民族舞时,她认为自己跳舞最大的障碍就是太美了,改跳现代舞以后,一直试图把“美”丢掉,呈现百分百的自己。在创作时,侯莹有意识地不想象任何画面,也不让音乐成为作品的限制,也就是说,肢体不会跟着音乐的情绪和结构运动,而是试图用肢体打破对音乐的一般运用。

    无疑,《意外》让侯莹重新审视自己,感受当下。这些感悟也许是即兴的表达,却有灵光闪现的种种意外。于是,演员多了许多即兴舞蹈的部分。她说,如果在允许的状态下,演出中所有的呈现都不是在一个固有的设定里,包括这个工厂车间改成的艺术馆,顶棚其中一个窗户盖着的布随着风忽闪忽闪,把一米阳光带进了舞台,这个刹那间的意外却让演出有了一个特别不同的舞台意象。像舞台上的绳子,起先要喷成黑色,但是那天油漆不够了,就变得斑驳了,很不均匀。这一点被侯莹发现了,立刻喊停,说这样就好。“因为我喜欢在这种不确定的状态下创作,所以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发生了。”

    当下的“意外”

    Q=生活周刊 A=侯莹

    Q:您想借《意外》这部作品,表达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A:每一次的创作都是不同的旅程,机缘不同,所以对我来说,每次就是一次重新出发,新的尝试。这个作品是我在没有更多准备,也可以说是没有很明确的目的下进行的。我希望这次不要什么结构,希望这部作品和观众像是做游戏。但是到后面,你会不自觉加入一些自己的感受,一些你潜意识里的东西。为什么把作品叫做《意外》?因为不管我怎么想,我的创造力是有限的,但是我在创作过程中必须要求自己有一些东西让我觉得意外。如果没有突破和对自我的要求,就没有办法前行。这可能是我在创作中的一点小的特质。你要问我这部作品要表达什么,我自己也是慢慢到今天才有了一点点的领悟。作为一个编导,我没有做太多刻意的东西,只想表达一点自己的真实感受。

    Q:您的舞台呈现其实是很排斥做美的表达,这是为什么?

    A:我觉得这属于个人审美,我不排斥美,我喜欢芭蕾,我也是跳中国舞出身的,我知道那是什么。但是那种艺术表达方式还远远不够,我要的艺术表达不是美的那一方面。可能它有其他的方面,是我需要表达的部分。这是属于我的审美取向和表达方式。现代舞应该不简单地讨论美的问题,它是跟人有关系,讨论人的内心、状态、讨论生活,我们对此的解读,我们的认知和思考,包括对世界的认知、对人的认知,对人性的探讨。现代舞在这样一个界面上去表达,就不是单纯美的讨论了。

    Q:《意外》想要表达的是当下人的状态吗?

    A:这个作品就是现在我慢慢地对于周遭的一种感觉。我在捕捉这些真实性的时候,首先需要排除设定任何前提,设定目标、设定主题,这些都是我自己的真实感受。我想它是一种潜意识,有些东西触碰到我,让我把生活状态、社会当下的压力、浮躁社会里人的想法表现出来。这让我意识到,艺术家如果你想观察生活、观察社会、了解你自己的内心,你没有办法脱离这个社会,没有办法脱离这个环境,你一定是和这个时代同步的,一定是当下的。

    Q:您觉得自己的方法论让您捆住了双脚,还是更加释放了?

    A:我觉得释放可能是一时的,你的释放肯定是在某一个时刻去释放,之后一定会让自己有一定的模式和风格走向,你释放的同时,也会有自己的框架和目标,在这种框架之下再去释放。放了之后还要回来,要知道自己做什么。

    Q:怎么理解《意外》的当下?

    A:对我来说,《意外》就是一个完全的当下,是我此刻的当下。因为我无法给出更好的名字,叫什么名字都不能很好地诠释这个作品,我觉得moment更为贴切,每一个时刻,人们在片段的时刻中穿梭,你看似永恒,也没有永恒,有些感受似乎总是牵引着我们去做回顾,这就像我们的生命,有过去,又有新的开始,我们总要留恋什么,你看似可以留恋住,又留恋不住,时间会过去。所以它构成了《意外》,每一个当下都有意外的产生,你没办法确定每一个时刻究竟会发生什么。生命就是在这种意外和非意外之间徘徊。

    当下的“意外”

    Q:您觉得观众应该带着怎样的心境来看《意外》?

    A:比较好的观众,最好什么都不要带,就去感受当下,看舞者的表演,我也会被带入其中,感受当下,我也是一个观众,不再是一位编导。这样的作品我个人认为是成功的,也是成立的。就是我不再作为一个编导的主观去看它,我就是一个观众,如果我能被舞者带进那种感受,我觉得这就很好。欣赏现代舞的观众,最好的方式就是我们都是一个孩子,我们都是白纸,然后看它能给你什么?编导就是帮助他们把世界打开,进入其中你可能有感受,也可能没感受。

    Q:您的意思反而是那种对现代舞没有经验的人,他的感受会更敏感?

    A:我觉得这种感受和经验没有关系,而是与个人的内心层面有关系。如果像白纸的话,对很多东西他可能是懵懂的,但是直接的;但是也有一种是如果他的内心不够丰富,不够敏感,可能他也感受不到这些。这取决于人,有些人的感悟力、敏感度会更强,比较具有敏感的感受力时,现代舞带给他的反响可能就是不一样的。

    Q:《意外》有一个情节,演员跑到台下,有一名观众被裹挟,一起走上台。观众会不由自主和演员一起表演卧倒,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设置?

    A:我希望通过这个环节,去观察演员和观众之间会发生什么?我尝试了很多种与观众互动的内容,最终都让我pass掉了,我想只保留这一个环节就够了。至于观众的反应我没有办法去预料,没有预料到观众会趴下,我以为观众可能会站在那。首演第一天观众的反应非常有趣,给我带来了意外。

    Q:这种自由意识,您自己能够表达出自己的感受,但是如何让您的演员也能领悟到这些精神呢?

    A:这就要求在训练中我要发现他们身上的特质,强化他们的个性,当他们在非常真实的状态下进行表达,那种感觉就出来了。我不可能去设定一个角色,让演员去演,我的每一个角色都是不可以被替换的,他们就是最适合的、最真实的表达。就像在明圆当代艺术馆的这次演出,后面有些电压的滴滴声,这不是我自己设定的,但是就是去不掉,就在剧场里存在,后来它就成了舞台声效的一部分。

    去“民族化”的标签

    Q:在您身上,似乎特别想摘掉“民族化”的标签?

    A:说心里话,我觉得不是我想拿掉,是我根本沾不上。我以前是学中国舞的,但是那种表达方式根本没法用在我现在的语言里面。我觉得这是两个语境,就像国画和油画一样,你是不能用两种语境画两种画,所以根本不需要拿掉它。民族舞就是民族舞,现代舞就是现代舞。其实,艺术家都没有办法拿掉很多东西,刻意的东西是拿不到的。如果你是比较真实的话,你在创作中是可能拿掉什么或者添上什么的。

    Q:您跟沈伟是多年来的完美搭档,您和他在舞蹈创作中,有什么共性或差异吗?

    A:我觉得沈伟的作品,他在美学上的level是非常高的,我跟他一起合作,受益非常大,特别是艺术的眼界,怎么样把握空间、把握舞台的格调,他在这方面做得很极致。我跟他的区别就是,我非常喜欢他的表达,但是有些表达是我不要的,那么美的东西是沈伟的表达,而我喜欢的是另外的表达,一种残缺的、不是很完美的表达,肢体上就不美,可能我们的区别就是在审美表达的核心,我更喜欢关注人的内心,用一些戏剧性的手法阐释舞蹈之外能够表达的东西。虽然我可能不会用这种审美的表达,但是沈伟的这种高度是在那里的,我也很喜欢。美的东西就要在那个地方,就是你的品位要在。

    Q:中国当代的舞蹈艺术家,进入国际视野的其实就那么几位,这些艺术家身上有什么共性吗?

    A:有的,眼界、胸怀还有人的信仰。眼界是很重要的一个因素,这些人大都受到很强的西方艺术的刺激,尤其是文化上的冲击,所以他们的语境可能更全球化一些。这样在艺术表达上,就变得没有什么障碍,不特别强调民族性。

    Q:作为旅美的艺术家,对于东西方在现代舞上的表达,您有何评价?

    A:现代舞从中国起步应该是1988年,已经有一段不短的历史。现代舞把我们带入一个另外的世界,也是从不知所云的状态进入另一个世界,多少年之后我们才发现自己做的原来是这种东西。这是一种非常有趣的感觉,不同的一点就是,我们东方人的审美根深蒂固地受到传统文化的影响,我们看舞台剧的习惯,我们作为传统剧的一种固有表达的习惯,所以我们追求故事、内容、人物关系。这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世代传承的文化,只能说现在还有不同;在西方,现代舞的出现也是一种颠覆性的表达,和芭蕾舞完全不同,恢复到人的自然状态,它一下子就体现了人的自主意识,所有都是表达自我、表达个人意愿、个性、内心的情感,它不再是一种装饰品,生活其实比戏剧更丰富。

    Q:您觉得东方和西方的艺术表达可以在一个界面上吗?

    A:西方更多强调的还是人,人的各种状态,情绪。从人心、人性、内心出发,表达人的思想、境界、灵魂。舞台的呈现,会让你变得很虔诚,让人变得真实,这个时候就会让你的心很安静,可以很真实地感受一些东西,感受对方,也感受自己。它让我的内心有一些暖意,让我会仔细去想一下,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我觉得这样的艺术就是好的艺术。其实东方西方都一样,我们也有自己的表达方式,只要真实、自然、深邃,能touch到别人的内心,就是好的。我个人认为,不能用任何一个形式来谈论每一个国家的表演艺术,不能用统一的背景来做评判,不能说西方是什么,东方是什么。东方就是东方,西方就是西方,我们有自己的东西,西方也不会总是借鉴我们的东西,它们有自己的关注点。

    现场 Live

    2015年8月15日,侯莹舞蹈剧场的作品《意外》在明圆当代美术馆首演。编导侯莹通过《意外》发出了一系列的追问:我们自身的立足点在何处?我们的视角是否可以更宽广?我们的想象力是否可以更丰富?我们真的知道自己在哪里?……身体得以探索与表达不同层次的可能性,在美术馆的空间里,《意外》呈现了这种剧场语言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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