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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05月19日 版面导航 标题导航 返回本期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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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者的古琴之路
文、图 唐骋华

    苏州怡园是近代中国琴人雅集的重要场地,中国近代最有影响的今虞琴社就成立于此。如今,吴门琴社的琴人们仍每月雅集,国内仅此一例。其他如上海、北京、浙江、四川等全国大部分地区,也都有琴人们组织的不定期的古琴活动。想了解古琴的朋友,可参与交流。

    行走古琴艺术之路,可探访各地与古琴有关的人文古迹。如琴台、琴人遗迹、博物馆、与古琴流派有关的纪念馆等。

    读些琴史、琴诗、琴画、琴谱,如《琴史》、《琴书大全》、《琴曲集成》、《今虞琴刊》等等。对中国各大古琴流派、古琴艺术特征、琴人们的活动,有一定了解。

    想认识古琴音乐,可以先听“老八张”唱片,或者香港雨果唱片出版的古琴CD专辑,中国各大琴派的代表性琴家琴曲,基本都有收录。

    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别空想了,还是先看看这位80后吧——才30岁,已经走了两遍中国;擅长古琴,登上国家邮政总局出版的“当代古琴名家纪念邮折”(最年轻的哦);出过小说集,新近将出版两本关于古琴的书,还要开一家琴馆……世界那么大,他一直在看。

文、图 唐骋华

    行者姓孙,但不叫孙行者。“行者就是行者,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他淡淡地说,也不管这名号太路人,容易被淹没。

    被淹没或许正是他追求的境界。几年前行者出了半自传体小说《天上大风》,做“古琴与尺八”音乐演奏会,给中央电视台、旅游卫视拍摄人文专题片,还到北京大学讲演中国文化艺术。出版商以为他会趁热打铁,持续蹿红势头。不料他挥一挥衣袖,“失踪”了。近期,他有时去北京,偶尔来上海,大半时间则住在苏州木渎一带。此所谓大隐隐于市。

    从行者的居所出发,徒步十来分钟,就是天平山。宋代名臣范仲淹即归葬此处。山中有一株罗汉松,为明代大画家唐伯虎手栽。闲时,行者会背着古琴进山。

    半山腰有间茶室,客人多开张,客人少关门,随性得很。行者也随性。门开着就去坐坐,喝茶抚琴。吃闭门羹?没关系,找条小径,或者到那棵唐伯虎亲手植种的罗汉松旁,盘腿席地,随手弹几曲。都是些舒缓悠扬的曲子,他不太喜欢《广陵散》,“杀伐之气太重”。

    选择到天平山脚隐居,当然是经过考虑的。唐代诗人白居易、宋代大儒范仲淹均在山中生活过,弹奏古琴,以诗文言志。现代古琴宗师管平湖曾在此研习琴艺。新浙派古琴的开宗者徐元白先生的老师大休禅师,则隐居咫尺之遥的天马山下。

    行者颇爱大休禅师的墓志铭:“人弃则我取,人取则我弃,人我两俱空,百事皆如意。”他的解读是:“大家追逐的东西我不要,国粹我却捡起来,发扬光大。”当初行者拜师学古琴,恰好是“人弃则我取”。因此他觉得,每当拨弄琴弦,就仿佛在与大师对话。真是琴曲相通。

    80后琴人

    行者与古琴结缘是在人生的流浪阶段——他称之为“游学”。从十八岁起,他游走于山水之间。那时他想,如果能有一种乐器作伴该有多好。起先想到笛子,但太嘹亮,不符合山水幽幽的情调。后来学会了古箫,随身携带。

    2008年游学至云南束河,巧遇林友仁先生。林友仁,1938年生于上海,当代古琴大师。“林老师喜欢喝老黄酒,再亲手做几个素菜,我们经常边吃边聊。”席间少不了讲讲古琴,兴致来了,老先生会即兴弹奏。

    林友仁的态度深深影响了行者。他理解到,文人弹琴多随心而发,弹什么曲子、什么时候弹琴,并无限定。他不赞同照搬前人,“因为古人也是不断地在传承中各有创新的。”

    跟了林友仁一个多月,行者对古琴的兴趣愈发浓厚。此后他主要靠自学,也各处学艺。到2010年底,他觉得有必要正式拜师了。“那会儿来苏州拜访裴金宝老师,蒙允准,就跟着他学琴。”裴先生住苏州,行者居北京,每逢周末,他都坐京沪高铁来上课。

    裴金宝曾师从古琴大师吴兆基,教琴、打谱、斫琴、修治等均有建树。1986年他与吴兆基等人创办“吴门琴社”,为承继和传扬古琴文化做出了卓越贡献。

    经名家指点,行者进步飞速。照他的说法,学琴本身并不难。“老师怎么弹,学生就怎么弹,多看琴谱多摸索,连音乐基础都不需要。”集中时间学琴,通常一年半就可满师,科班出身的,能弹几十首曲子。但技巧高不等于造诣高。有人弹某首琴曲,每次都用时5分零6秒。旁人赞叹,林友仁先生却说,这只能证明其琴艺较高,不表示对琴曲有深刻理解。

    林友仁最擅长《普庵咒》。这首古曲里有大量模拟寺院钟声的音韵,况味无穷。林版总比别家多几分钟,他解释道,自己住在寺院里时,感觉钟声就如此悠长。

    “研磨古琴的技艺、指法,师古必不可少,但演奏还是要顺乎自然。如此,琴音将不求而自美。”这是行者修炼多年的体悟。如今他会弹奏二三十曲子,并和身居美国的李曼达女士一起择曲、打谱《诗经古谱》。

    探寻古琴艺术之路

    行者入门之初,古琴还是孤独的艺术,年轻人很少。这两年爱好者越来越多,有人甚至“打飞的”追名家。古琴价格连年攀升。“从前一张名家琴一两万就能买到,现在最起码翻了二十倍。可想而知,弹琴的人大概也翻了十来倍。”

    年轻人注重技艺,对古琴的文化却不甚了了。老一辈名家则日渐凋零。2012年,行者从北京出发,踏上“探寻中国古琴艺术之路”。

    第一站苏州。“南宋时期,约有十万工匠、艺人搬到了南方,落脚地就是苏州。苏州也成为古琴艺术的重要传承地。”及至近代,苏州依然兴盛古琴,并传向上海、北京等地。1936年,数十位琴人创立今虞琴社,半个世纪后又诞生了吴门琴社。加上在近代古琴界极具代表性的管平湖、吴景略等,可以说,江苏地区占据了中国古琴的半壁江山。

    行者拜访了吴门琴社社长裴金宝先生、副社长吴光同先生,又探访了叶名佩先生。叶名佩年逾八旬,曾拜4位古琴大家为师,还跟张大千学过画。天平山、天马山、灵岩山等古琴胜地也没落下。他与摄影师刘媛媛相约,一起拍照、记录老琴家的抚琴照片,留下珍贵资料。

    随后他抵达上海,寻找“琴瑟乐社”旧址。赴南京,探寻梅庵,拜访广陵琴派代表人物成公亮。到杭州,在浙江美术馆讲演古琴流派,与浙地琴人交流。往成都,与川派代表人物曾成伟先生相遇,并拜访他的琴馆和川地古琴人文资料室。

    在丽江,行者受邀担任“雪社”第二任社长。雪社源自1945年,由当地文人、书画家周霖、和志钧、和志坚等组织,研习诗、书、画、乐,一度颇有影响。日久衰微,世人多已遗忘,行者的师友莲先生、李子芳等人一起钩沉这段往事,并激活了它。

    绕了大半个中国,他返回北京,专程寻访北大红楼。鲜为人知的是,红楼里当年有过一个古琴社,古琴名家张友鹤曾在此教琴,并录制了中国第一张古琴唱片。

    花了两年时间,行者探索各大古琴流派,探访了十余位老古琴家。“有的老先生说得多些,讲一讲关于古琴的技法、他对于古琴的理解。有的简单些,弹几首曲子,喝个茶,聊聊天就算过了。”遗憾的是,刘友仁先生于2013年夏去世,未及拍摄。这让行者倍觉惋惜。

    十八岁出门远行

    行者三十岁,这年纪,大多数人两点一线地上下班,抽空旅个游。而他,已行走江湖十多年,游遍中国两次有余。

    1985年3月,行者出生于河南洛阳万安山下,与少林寺为邻。他记忆中的家乡闭塞、滞后,人们的生活大同小异。后来到郑州念中学,仍郁郁寡欢。“男孩子打打篮球、女孩子化化妆,去网吧上上网。”即便展望未来,也看不见多少色彩:无非是找个工作,每月拿两三千元过日子。“毕业了工作,工作了结婚,结婚了生孩子,周而复始。”

    有一天行者问舍友:“这样有什么意思啊?”结果遭舍友反问:“你拿爸妈的钱来读书,为了什么呢?”他想了想,人家没讲错,只不过自己的想法不一样。

    疑惑随年龄增长,行者越来越孤僻。过完十八岁生日,他做了个令人惊讶的决定——弃学,云游四方。“我觉得老天要比老师教得好。”当夜他即南下广州。当然,他并不鲁莽。“我生日在三月份,南方已经二十多摄氏度了,睡大街至少冻不死。”

    第一晚在广州火车站度过,之后慢慢站住脚。接着,行者探访了厦门、福州、深圳、珠海,并向四周辐射。2005年前,除港台地区外,他已走过中国所有的省份(先后两次),东南亚等国也留下其足迹。

    看起来潇洒,但甘苦自知。好几年里,他靠打工谋生,常露宿街头、荒野乃至于坟墓旁。他曾在无人区经历生死时刻,而比自然环境更熬炼的是人间悲喜剧——他体验过底层的挣扎、亲历过人性的黑暗,曾颇感绝望。所幸,总不乏温暖的相遇。期间,行者结识了80后北京大学、人民大学的一些诗友、女作家春树等,谈得投缘,一度结为挚友。

    后来,行者把这段经历写成《天上大风》,201 1年出版。他的故事震动了很多读者,特别是同龄人。他向在城市里长大的80后、90后揭示了另一个世界。

    新书正畅销,行者却主动淡出公众视野。从2012年到2014年,他寻访中国古琴文化,此后隐居苏州,潜心创作。他准备出两本书——《中国古琴流派》和《世界古琴图录》,梳理古琴的历史和文化。“前一本大概有五六万字,照片会多一点,快出版了。”说到这,行者整了整身上的玄色棉袍。他穿汉服、留发髻足有八年。所谓知行合一,概莫如是。

    再看世界,单纯快乐

    Q=生活周刊 A=行者

    Q:游学十几年,从最初到现在,有什么新的认识,心境有哪些变化?

    A:那时候看世界,看人生,是朦胧又充满希冀的。心境单纯、快乐。现在是看清楚世情了,面对现实,想要引领一批年轻人,来振兴中国的传统文化、艺术。辛苦一些,但是觉得这样活得很有意义。

    Q:选择这样的生活方式,生存压力大吗?

    A:会有压力。2012年我几乎身无分文。现在教琴、写作、做主持人,算有些收入。我主要的资产是16张名家琴,当时喜欢收藏,两三万买的,现在翻许多倍了。不过我舍不得出手啊(笑)。目前生活问题不大,觉得这样就够了。我不喜欢追逐名利,宁可少赚一点,不被那么多人知道,但是可以坐下来弹弹琴,读读书,喝喝茶,看看山水,挺悠然自得的。

    Q:十八岁就出门游学,也没怎么回去过,你父母什么想法?

    A:当初游学,父母就是默许的,后来又做出一些成绩,尤其我25岁就在北大演讲,这在当地算是一件挺有难度的事情。再说我抽烟喝酒打架都不沾,就是爱好书画、山水,家人看你身体健康,过得也不错,就信任你了。

    Q:为什么八年前开始穿汉服?

    A:当时在云南生活,少数民族学生都穿自己的衣服,那我们汉族的为啥穿西服啊?就去找,找到了沈从文的《中国古代服饰研究》,一看这么漂亮,就去定做了几套。后来天天穿。都说要弘扬传统文化,怎么弘扬最好?你自己去做,行者嘛,就是要身体力行。我穿着汉服,大家一看,才知道我们也有那么好看的衣服,那去定做一件吧。这就蛮好的。

    Q:你穿的汉服好像不太一样,是经过自己设计的?

    A:是啊。当然首先我穿的是常服,礼服是不能随便穿的。传统服饰的衣制不变,但我会在材料、配色上做些改变,符合现代审美。就像我去演讲,也会放山水的视频,让大家通过熟知的方式去了解。朴素是一种心态,但是要有好的方法去呈现。

    Q:接下来会做什么?

    A:设立金玉琴馆,选址在苏州。我和朋友也想到国外多传播古琴、中国的文化艺术。因为仅仅限于中国人认识,我觉得肯定是不够的。你看钢琴在中国的传播范围,小提琴又是什么样?我们有意想把古琴艺术传播出去,以后可能会在国外做一些艺术雅集和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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