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话剧中心排练厅里回荡着《在那遥远的地方》,我的眼眶略有些潮湿。虽然这首歌不属于我的记忆时代,也算从小听到大。据说早在1949年这首歌就入选了世界十大民歌之列,算得上当年的“神曲”。这当中,必须感谢一个人,王洛宾,他被称为中国的西部歌王,是他把这首民歌带向了世界。王洛宾为人们所熟知的歌曲远不止《在那遥远的地方》《达板城的姑娘》《康定情歌》《青春舞曲》《掀起你的盖头来》……被人们谈论更多的还有当年他和三毛的一段未得圆满的情感。
《我是你的孤独》正是近来上海话剧艺术中心排演的一部以“西部歌王”王洛宾的音乐人生与情感世界为蓝本的音乐剧场作品。剧中重现了王洛宾刻骨铭心的人生经历以及他与第一任妻子洛姗、藏族少女卓玛、第二任妻子黄玉兰以及台湾女作家三毛之间的情感纠葛,并以全新的配器和音乐风格重现了他一生中最为经典的二十一首代表作品以及三毛的《橄榄树》。
“这个沙多夫斯基伯爵夫人的高徒,拜倒在一位布衣短衫的农村老妇面前,从此进入了丰富多彩的中国民族音乐世界,一生离不开中国大西北,此后,他就再也没有回到过北京,他把自己的一生都留在了西部。”台湾女作家三毛如是写道。少有人知的是:他曾先后两次入狱达十八年之久,狭小的牢房甚至让他的身体只能终日蜷缩,但他却在牢房中以窝窝头换民歌,在他生命最痛苦的时刻创作出的歌曲却是最欢乐的。某种程度上这才是中国民歌得以传承、值得弘扬的精神内核。
然而,在王洛宾的身上,却有着性格的双重性,他的音乐是快乐的,他的精神却是孤独的。《我是你的孤独》正是一次音乐背后灵魂游吟的对话。孤独安放不了忧伤的灵魂,王洛宾唱着《高高的白杨》应和着三毛的《橄榄树》,却最终游走在了这份情感之外,直到三毛去世,他轻吟《等待》,为了这一世的错过,也为了下一世的重逢;他一路哼唱着《在那遥远的地方》,去追忆那位美好的藏族姑娘卓玛;《掀起你的盖头来》是他对爱妻永生的期望;对于那只一去不复返的青春小鸟,唯有热烈的《青春舞曲》方能当作回望。
编剧喻荣军说,“王洛宾和三毛,其实是一个人,他们太相似了。注定像两条平行线一样,不能有交集。王洛宾唱着《我们俩永隔一江水》,三毛回应了《橄榄树》,表达了漂泊流浪的心情。他们俩在各自的精神世界里都很孤独,都是一个彻底的流浪者。”
在情节的推进之外,如何在音乐中找到戏剧的起承转合点成了这部戏创作的难点。歌曲是现成的,剧情推进只能适应歌曲的节奏。在目前的创作中,主创们将歌曲的编年拆散,配合王洛宾的人生情感走向选择曲目,同时通过配器曲风来表达音乐中原来的情感。“最糟糕的是变成一部配乐诗朗诵。”执导过大量音乐剧的导演周小倩有些凝重,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寻找歌曲中的戏剧突破口,让歌好听、让戏好看,让更多的年轻人走进剧场了解西部歌王王洛宾。
对该剧主创而言,摒弃那些刻板的条条框框,用现代音乐和戏剧语言重新包装经典民歌,以期呈现一个不为人所熟知的王洛宾,本身就是一次与观众反时空对话的冒险。但创作,归根结底便是一次自我探求的旅程,孤独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