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树之恋》取材于中国一部家喻户晓的网络小说，田沁鑫却用从头到尾的奔跑去贯穿这场话剧，她说，奔跑意在超越，她不甘于落于通俗小说的俗套，不能就此限定自己，奔跑像极了爱情里孜孜不倦的求索，她希望最终让观众在剧情里完成一次关于“纯爱”的精神盼想。

文 冷梅 图 资料

    爱情是个精神幻想，是我们每个活着的人都要询问的问题，是我们每个人都要追求的精神。

谈《山楂树之恋》：爱情是一种精神盼想

    Q:发布会上，你说自己其实不太相信爱情，为什么还会接这部《山楂树之恋》？

    A:山楂树之恋是一个家喻户晓的小说改编成的话剧，之前有过电影版、电视剧版。凤凰集团唯一只剩下了话剧版权。他们找我沟通了一年的时间，我原本不太想接这部戏的。因为我觉得自己的戏的气质，和山楂树之恋其实并不吻合。所以我就一直在推。对方一直和我沟通，盛情难却，后来我决定接了这部戏，用我自己的方式，把大家相信的这出“爱情”给表现出来。我不想把它当作单纯意义上的通俗小说去限定自己。我希望有所超越。整部戏从头到尾都是用奔跑的一个状态，来表现对爱情的坚持。充满了动作性，我不想只是落于一个通俗小说里。这部戏因为这种奇特的肢体表达，被一些国外艺术节评价为很符合国际视野的作品。

    Q:整出戏用的都是90后年轻演员，比如“一转成名”的小彩旗，为什么会选她来饰演静秋？

    A:是彩旗给了我信心，我才愿意做《山楂树之恋》。要做一个青春的纯洁气质的戏，就要启用年轻演员。这部戏，如果用技术性的演员去演，会有装扮的痕迹，还是要简单为妙。我脑中出现的就是小彩旗。我发现让她说台词，她就能很直接地说台词，说得耳朵都是红的，很傻很傻，很直很直地去说。她是少数民族的孩子，没有受过制式化教育的污染，没上过学，她那种本真的表现，非常珍贵。后来我们其他90后演员在进入角色的时候，都有表演痕迹，我希望大家都抛弃这些表演技术，用最质朴的方式去演。

    Q:这种纯爱的表现力如何？

    A:小彩旗，毕竟15岁，那种纯洁是因为年龄。两个演员演得气质很干净。在国家大剧院连演了九场，反响越来越好。当时，于丹一直在下面哭，我其实不知道为什么。不是她一个，只不过她是名人，比较有代表性。很多观众都很感动。我想在这种奔跑中观众产生了一个形体的意向，生命在运动，爱情在一刻不停地追索一样，就很契合。我们的舞台是一个孤岛式的，上面有一棵很烂漫的树，两个一直在奔跑的演员诉说了整场的山楂树之恋的爱情。我希望观众把注意力放在精神上，我不喜欢实的东西，希望更能突出艺术的审美性。我们的多媒体是三层多媒体的实验，心理时空和外层环境的时空，有过去时和进行时，对环境的转换都放在这三层的多媒体空间里来展现。

    Q:你说自己不太相信爱情了，但是从《罗密欧与朱丽叶》到《山楂树之恋》，其实还是在讲爱情。

    A:爱情这件事是个精神幻想，它跟肉体不一样，跟肉欲不一样，跟情欲也不一样，爱情是什么，这是每一个活着的人都要询问的问题，是每个人都要追求的精神，是盼想。我盼想了一段时间之后，就把它总结成幻想了。所以我在做这部戏时，就要调动我情感初级阶段的很新鲜的、很稚嫩的、非常热烈的一种气质来追求这场爱情，像小说里的老三这样，倾其所有，倾其生命地来爱。精神这东西，像鸦片一样，很侵蚀人的生命。戏里的老三，果不其然地就走向死亡。

    从我个人修为智慧来说，我个人不太赞同这种抛弃一切的爱情。这种所谓的“爱情”其实是一个生命的倾覆。但是作为人类本身，作为一个独立的生命个体，完全不看社会眼光，不看婚姻的契约，就是作为一个生命的主体，大部分人不是这么想的，我想爱情多少会有一些温暖和慰籍。我还是希望通过我的作品，传递一种爱的温暖。

谈《青蛇》：具有东方禅意的修为之道

    Q:去年你的《青蛇》在上海国际艺术节上“火”了，甚至一票难求。你怎么看这部戏？

    A:我觉得《青蛇》是一部可遇不可求的戏。它集结了我10年里对禅宗的认识，然后才产生了我第一次对于东方禅意的表达。我只用了一点点的禅意，没想到观众会特别感动。禅是不可说的，这里头有很多东方智慧渗透其中。它有600年的中国民间智慧，拥有百年的民间积累。《青蛇》受邀于肯尼迪艺术节、爱丁堡戏剧节，马上我们又要去美国驻场演出，它实现了唯一一个非欧美语系的百老汇之外的商业演出零的突破。但是，它确实是可遇不可求的戏，它有丰厚的民间传说基础，人、佛、妖三界，妖想成人，人想成佛，外国人之所以震撼，是因为他们想不到古老东方的戏剧竟然有如此强悍的结构。这部戏的气质，其实非常现代，是跨越古今非常科幻的结构方式，甚至它在爱丁堡戏剧节被评为神秘剧之首。

    Q:乌镇戏剧节重排的《青蛇》是在户外水幕完成的实景戏剧，它和以往剧场里的《青蛇》有区别吗？

    A:区别非常大。乌镇戏剧节邀请到《青蛇》我很荣幸。但是问题也来了，起初《青蛇》是10个人的剧场版，当时都用的我们话剧院的方式，横是14米，宽是16米，用这种剧场形式完成了所有的各地巡演。但现在把《青蛇》变成纵深近百米的水域间演出，难度太大了。首先，10个演员在舞台上，马上没有了，我只能去想加演员，目前我们在舞台上加了40个演员来完成这部戏；第二个困难，是抽象理解如何做实。原来的剧场版，我们尽量做的是抽象化的变蛇过程，因为我们是艺术，是戏剧，是剧场版，但是在实的水景里头，观众看到的全是实景，从灯光到水景，再让观众去抽象已经实现不了，这时观众的期待会落空的。所以我们多媒体部分全面加强，乌镇投入近千万，对水剧场进行全面的改造。以前，是横条水面，演员是跑不过来的，现在我们搭台来完成。我们又不能做成“印象”系列，印象是有歌舞的，有实景的，我们是乌镇戏剧节的开幕大戏，毕竟是一出话剧，所以我们在水面上搭了舞台，要完成一次很难的艺术转换。目前，这部戏最重要的是排除安全隐患。灯光的线都走到水里，这个很危险，乌镇下雨怎么办？一旦下雨，所有音响设备、灯光设备、多媒体设备的防雨问题都要考虑。第二届乌镇戏剧节的演出剧目比去年多了一倍，有更多的国际艺术家开始关注乌镇，我希望开幕大戏是我们中国自己的故事，是环境内的一个呈现，是一个绝妙的、别开生面的演出。为此，我在家里又禅坐了三个小时，想到一个解决的方式才来做这部戏。

    Q:特别版的《青蛇》，还有什么亮点？

    A:还有个惊喜，我们在现场配了雄黄酒，这在中国应该也是第一次吧，以往看戏在剧场里都不能喝酒，这一次我们喝着酒看戏，如果你不喝酒的话，肯定对变蛇这件事不能发挥足够的想像。所以我们鼓励大家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