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负责咨询，为客户争取最大利益，赚他的那部分钱，离婚没想好有什么稀奇，人都是一辈子，有谁是按想好的过了？

    文 陈黛曦 图 资料

    他是她的离婚顾问。她与她的老公认识14年，大学毕业时PK掉一个射手女情敌结了婚，婚后她想要小孩，却不知为何连续流产几次。瞎子说他们子女宫弱，要过继一房子嗣才会有自己的后代，她从未想过物理系毕业的自己有一天会信这个，四年本科加三年硕士，毕业后去一所中学当物理老师，直到今日才参透世间有物而无理。 

    他们果真在干女儿四岁时诞下一个儿子，像所有忙碌的父母一样扔给长辈照顾。儿子长到三岁他们离婚了，当年不离不弃的老公恋上另一个射手女，她被PK掉。 

    他经朋友介绍接她的这个case，免费咨询，正式办手续再收费，是他们的老规矩，他告诉她以他们的婚房购买情况，新婚姻法出来后她按理分不到一分钱，既然现在老公写了协议一人一半，趁他没想明白赶快签字。她莫名急起来，本来只想咨询，不料，被推了一把，像逛街随便看件衣服时忽然得知打对折也就走过路过不错过地买下了。回到家反而是她催老公尽快签字，房子归男方，女方拿一半现金，孩子名义上归女方，但还是放在爷爷奶奶家养……莫名其妙的协议，双方都像吃了蒙汗药一样。没关系，他只负责咨询，为客户争取最大利益，赚他的那部分钱，离婚没想好有什么稀奇，人都是一辈子，有谁是按想好的过了？ 

    经她介绍，他变成她们整所中学的离婚顾问，经他手一年离了8对，男女老师都有，有人前一分钟上课讲中俄尼布楚条约的签订，下一分钟下课铃一打就微信他一条一条过自己离婚条约的条款，像是在做习题。说实话他对两人究竟为了什么要离婚一点没兴趣，他总是装作认真，在旁人的故事里安静找个角落蹲守。他知道陌生的免费听众是这座城市最稀缺的职业，你不让他们讲完，他们是不会快进到离婚细节的，他职业的耐心训练他必须认真听完，然后侧身闪过一堆堆情感垃圾的喷射，他可以练到不沾一片衣袂，耐心而冷静。 

    他专打离婚官司，熟读新婚姻法，女性客户口口相传率很高，职业让他每天都猝不及防地撞到婚姻的真相，那个真相凉凉地横在那儿，他不关心每一个客户发现真相的过程，他过滤着她们婚变的原因，她们的脸不停地换，他的眼睛移到虚拟画框的右上角，那个不断倒计时的不存在的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