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惟颖 自由撰稿人
和互相喜欢的人在一起,有喜欢的事做,这样变老的时候也不至于太惶恐,太冷清。遇事遇人,都能最大限度地选己所爱,爱己所选。
顾惟颖闭上眼,那些人和事就浮现出来,栩栩如生的样子。她说从小长大的地方,都熟得不能再熟了,根本不用再专门走访一趟。她用文字代替双脚,在城市的记忆里穿行。
文 赵艺婧 图 丁嘉 顾惟颖
顾惟颖,出生在上海市中心,在淮海路附近长大。她从市三女中毕业后,在上戏念的戏文专业。现在呢,做了自由撰稿人。70后的她绝对是个美美的上海姑娘,爱着一切有美感的东西,从老上海的建筑、石库门、沙逊大厦,到老上海美食,荠菜肉大馄饨浇上葱油酱、香菜,干拌。还有那些不太容易被亲近的老派上海人,他们处事的分寸感在顾惟颖的眼中也是美的。当然,她最爱的是这座城市本身,“觉得全世界都不如上海好”。
小时候,顾惟颖和爸爸、妈妈、姐姐住在成都北路、延安路小洋房底楼二十多平的房间里,一到晚上姐姐就爬着小梯子上阁楼睡觉,而她睡钢丝床,爸爸妈妈睡大床。若是推开落地钢窗,就是一个小小的天井,妈妈会在天井里洗衣裳。夏天,大家洗完澡坐在天井里乘风凉,吃冰砖。长大一点,顾惟颖一家人搬到了成都南路石库门的房子里。晒台里都会种丝瓜,似乎从来没人真的采摘下来做菜,丝瓜熟透了自己掉下来,就被小朋友拿去当了玩具。
那个时候的上海一点也不大,认识的人住得很近,没有手机,人际关系简单。亲友相隔不出两条马路,就连大家讲的话似乎都是一个系统的。那时,大人经常会带着孩子们去红房子西菜社“吃大餐”,学校组织去淮海电影院看电影的午后,小朋友们会两两牵手,周末的时候,小孩子爱去复兴公园里乘坐电动马(旋转木马),华亭路则是少男少女们逛它千遍不厌倦的地方,还有那些不通公交的小路……就连那个时候的阳光回忆起来都分外美丽。顾惟颖爱的是那个时代。或者说,顾惟颖们爱的是那个时代,然后他们中的一个自觉地站出来,理了理头绪,把自己的回忆写成了一本小书《一个人的淮海路》,记录那个时代的生活。毕竟是生于斯,长于斯的姑娘,顾惟颖文字里浸润着的情感,常在行文的某一处不动声色地勾搭上你,于是你“哦”地一声,忽然明白上海弄堂里的王琦瑶是真真实实存在的。顾惟颖曾想将小书取名《地铁时代前的上海》,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上海最好的时候是在高架和地铁建起来之前。
贾樟柯曾经说过,中国一些城市像是盆景。所谓盆景就是需要精心雕琢给外人看的,上海在顾惟颖眼中是属于这样一种“盆景”的。因为是“样板”,所以需要不停地打造她,打磨她。“问题是,我们在城市里面土生土长的人,有时候会觉得,这种打磨和我们自己其实没什么关系。很多以前住的老街区也都被打造掉了。我觉得这二三十年里面,整个上海,它其实很多东西已经被推翻掉了。不光是房子,街区的形貌,包括人际关系,人情感的渊源,很多东西都在被推翻掉。”一次,顾惟颖和朋友驾车一路从机场开往市区,绵延十多公里都是层层叠叠的高架,天空都看不见。“我是如何会忍受、习惯这样的故乡的,自己想想都难以置信。”一个人也好,一个地方也好,过于追求效率、成就,会失却一点美感。小书《一个人的淮海路》里,已经在表达这样的内容,或多或少。“有时候有一点伤感吧”,顾惟颖说,“现在的上海和小时候生长的上海相比,已经不是一个城市了,变化挺大。复兴路这一片其实还是保存蛮好的,但是你放到一个地图上看,这是多小的一块啊!”
Q:生活周刊
A:顾惟颖
Q:一句话说说你的生活理念?
A:我是个散漫的人,一辈子不想做尖子,只想观看各种伟大和微茫。
Q:你在居住环境、交通工具上有什么偏好?
A:一直习惯住市中心,宁可上只角一张床,不愿城外一栋房。这个大概是从小受身边长辈地域观念的影响,我知道挺封建落后的,但是根深蒂固了。目前交通方式就是打车,不会开车,也没买车,不爱坐地铁,上上下下嫌麻烦,另外,地铁里好多人挺粗鲁……老早看法国电影《地下铁》,觉得地铁特浪漫诗意,后来发现上海地铁和浪漫诗意完全没关系。
Q:你的生活“偶像”是谁?
A:我所有好朋友,都是我生活的偶像,因为他们身上有做人的精彩,更拥有我不及的优点,给了我很多帮助。
Q:你欣赏什么类型的男人和女人?
A:聪明的,大方的。聪明体现在日常的幽默感与谦和,大方体现在愿意对周围人好。这样的男人和女人,他们于世,是有美感的。
Q:分享随时能为你打败负能量的一件东西,或是一个行为、一段记忆。
A:找好朋友或者我妈聊天,再一个人在酒店开个房间住两天“大隐隐于市”。
Q:说说你最常用的手机(阅读器)上的应用APP前三个?
A:天呢……什么是APP?微信算么?Q:戏说一下,如果上帝允许,你最想拥有什么超能力?A:永远不要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