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很多汉字起源于形象文字，所以，汉字和绘画历来不分家，即俗话说的“书画同源”。但是，如果一段文字本身就组成了一幅画呢？90后女孩竺仁岑就在做如此神奇的事，她的“汉字画”涉及人物、动物、景物、动漫等，字中有画、画中有字，令人称奇。

    文 唐骋华 图 受访者提供

    美丽的姑娘

    在大街或网络上，你可能都见过这么一幅画：远看是花样少女的侧面像，细瞧，它居然呈现为“美丽的姑娘”这5个汉字。其中，“美丽姑娘”构成了少女的刘海和长发，文字的线条勾勒出少女的脸庞、鼻子、嘴唇。而“的”字的那一点，化作少女的眼睛和睫毛，构思之巧妙引人赞叹。

    难怪她被印上了T恤、口罩、书包，在街上或网上经常能映入眼帘。

    这幅“汉字画”的作者名叫竺仁岑，说起来令人惊讶，她是90后，大学毕业仅一年。她还设计过《漂亮的少女》，构思、技巧与《美丽的姑娘》异曲同工。而实际上，它们只是竺仁岑系列作品的极小部分。

    打开电脑，竺仁岑首先向记者分享了她的“汉字人物”，包括《坏小孩》《快乐王子》《老外》等等。它们各具特色、惟妙惟肖，共同之处是都由汉字的一笔一划延展或转化而成，真可谓“画如其名”。从中能见出竺仁岑对汉字字体的领会和创新。例如《奔驰》，将“奔驰”二字或拉长或缩短，几经变形，构造出骑手伏卧、马尾飘逸、马蹄飞扬的生动景象。

    除了人物造型，竺仁岑也设计了很多动物，如斑马、长颈鹿、蝴蝶、狐狸、企鹅、猫、熊猫、金钱豹、雄狮……她还画过一套“十二生肖”，可以开个“汉字动物园”了。

    修炼“汉字画”

    竺仁岑的家恰恰是绚丽的反义词。那是杨浦区一片老旧的工人新村，她父亲1964年即已搬入，至今，家中摆设都有些简陋，最值钱的恐怕数那台新买的电脑。

    因为屋内面积狭小，竺仁岑必须爬进搭出来的“小阁楼”里睡觉。那儿终年晒不到阳光，夏天闷热冬天阴冷。

    是动漫擦亮了灰暗的世界。“灵光焕发的水灵双眸，飘逸潇洒毫无拘束的发梢，张狂火爆的画风和属于明亮色彩的背景，这是动漫给我的第一印象。”少女时代，她将许多美好的梦寄托到动漫，并进行临摹。“我渐渐长大，不愿意被限制思维，开始有创造的冲动。”

    起初不知从何入手，没头没脑地寻找。直到某天有人提议：“如果把你的艺术字设计与动漫相结合，也许会产生意想不到的效果呢？”一句话点醒了她。

    竺仁岑的父亲年轻时就热衷于“用汉字绘画”，曾设计过水浒人物，还把鲁迅的名言“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做成图画。可惜因时代局限，他缺少用武之地，只能自己“瞎玩玩”。或许是耳濡目染，竺仁岑从小也对“汉字画”感兴趣，在父亲的指引下，9岁时已设计过小火车、飞花等。念到中学，她已经能熟练地把汉字转化成实体景物。

    现在，她要用最熟悉的技艺创作动漫人物。

    结果却是失望。“字与人物没有任何组合的可能性：当字形标准时，人物完全没有少女动漫的靓丽；人物符合，又失去了文字衬托的光辉。”她意识到，自己目前还没有这种能力。退而求其次，她决定从动物起步。

    竺仁岑先选了“狼”字。她看《动物世界》、搜寻图片，仔细观察其形状、神态，终于完工。随后是“鸟”字。和狼不同，鸟种类繁多，她曾和父亲训练家中的娇凤（虎皮鹦鹉）围成圈跳舞，以此领会鸟的各种形态。至今，竺仁岑设计的鸟栩栩如生，她也最爱鸟类所象征的自由和放飞梦想。

    随着技艺的磨练，竺仁岑离梦想越来越近，终于重新迈入了人物设计。《美丽的姑娘》就是她的初步尝试。没想到，这成了她流传最广的“代表作”，她也用作QQ头像。

    天竺少女

    提起那幅“代表作”，竺仁岑又高兴又遗憾。高兴的是，自己的创作被大众所认可，流行意味着成功。遗憾的是，那些印在T恤、口罩上的《美丽的姑娘》，均未获其授权。其实版权于竺仁岑而言，不仅仅是权益，还有一段往事。

    自竺仁岑诞生那天起，母亲就身患重病，长期瘫痪。无奈中，竺仁岑只好倚靠拥抱邻家的参天大树作为精神支撑，“每当我双手紧拥、合十祈祷的时候，都会心酸地潸然泪下。”2006年即竺仁岑16岁时，为筹款救母，她决定出售作品版权。苦于没有传播渠道，她曾瞒过父亲，推着轮椅上的母亲去摆摊，甚至步行5小时到电视台求助。到2008年，母亲还是走了，但社会的关怀和女儿的艺术天分让她倍感欣慰。在南洋模范中学读高一时，竺仁岑画过一张自画像《天竺少女》，见过的人都说神似，只是那少女略显老气，打扮也过时。她却不愿意改，因为“画里有妈妈的容貌”。

    《天竺少女》一直挂在竺家的墙上。

    “一段文字能不能设计成画，我现在看一眼就有数了。”当然，也要靠灵感，“灵感就像烟花，迸发的时候不分时间空间，抓住它、挥笔记下它，也许只是草稿，粗略简单，但经过结合修改，便是一个崭新的设计。”

    如今，23岁的竺仁岑工作着、生活着，也艺术着，体验了汉字的神通广大，“它是最好看的文字，线条、造型透着一种韵味。”她想去更多的地方、看更多的山水，把古诗词设计成“汉字风景画”。她还想在30岁之前能开一间小小的工作室，全身心地投入汉字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