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 石上 图l 资料
窦唯令人心碎的笛声,让我从异乡沉沉的夜色之中突然醒来。久违了,《姐姐》。是你使我发现灵魂深处那片荒芜的旷野;是你使我意识到另一种音乐的存在,去尝试另一种生活的可能。在那个港台靡靡之音泛滥成灾的年代里,你使我感动,也曾使我孤独,给了我来自于生活和音乐本身的致命一击。
沸腾的血液总有平静的时日,正如愤怒的长发总有剪短的那一天。弹指十年过去。抚琴饮酒,聚友谈诗的日子变成了相片;红颜似梦,白衣胜雪的记忆已成过眼云烟。魔岩三杰也早已各奔东西,留下一面空空的旗帜让人追忆。当我的理想被时间的激流冲刷销蚀,只能以梦的形式在脑海中显现,像块伤疤在清晨醒来的茫然中隐隐作痛。他们是否还在找寻血液沸腾的意义?是否还在坚持长发飘扬时的初衷?那个流浪,写诗,沉默又歌唱,寄托着我太多青春梦想的歌者,是否已经消失在回家的路途之中?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像是告诫别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也曾幻想四方流浪历尽沧桑,现在却仍然恪守一隅碌碌无为。而《姐姐》依旧凄美,楚楚动人。坐在楼梯上面,重新回味曾为之泪流满面的声音,竟然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苍老,面对生活,似乎不再是他的对手。是谁在暗中改变了一切?又是谁使这一切在生活中若无其事地扩展延伸,演变成一种盲目的惯性?既感觉不到麻木,也无从体会虚度的痛苦。
循着张楚苍凉的歌声,我依稀看见自己原初的模样:无数个荒原上奔跑的孩子,以梦为马,虚度着似水年华。我们委身于道路和爱情,歌颂着双脚和肩膀。我们蔑视权威和经验,把身体当作最锋利的武器。我们追求那些看不见的东西,并立志为此耗尽一生……
光阴不再,唯歌声永存。是否就要在无望的漂泊中把短暂的青春消耗殆尽;任凭屈辱的泪水在迷失的宿命里慢慢风干。是否还拥有扪心自问的勇气?在赶赴死神约会的道路上,我们难道真的背叛了自己?面对眼前行色匆匆的人群,又该以怎样的姿势穿过而且潇洒?
二十五年前,在德令哈——雨水中一座荒凉的城。一个同样被孤独围困的人说:姐姐,今夜我不关心人类,我只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