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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年05月28日 版面导航 标题导航 返回本期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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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民宿

    民宿 之 猪栏酒吧

    文 唐骋华     图 IC 猪栏酒吧  

    为什么不住酒店而选择民宿?这就好比问,为什么你来到陌生地方,会去找特色小吃,而不是先跑进麦当劳填饱肚皮?

    全世界的宾馆都大同小异,尤其是连锁店:统一的标志、统一的服务、统一的笑容,然后推开门,统一的客房、统一的布置:标准间、大床房、商务房、豪华套房……无非如此。民宿不一样。这家的好,别处无法复制,因为青山、河水、古家具、乡村小径无法复制,更因为老板和老板娘的个性无法复制。即便它差,卫生设备简陋,房间阴湿,交通闭塞得令你光火,却也是“独一份”。

    民宿,让旅途中的住所不只是睡觉、看电视、暂放行李的地方。其实对好些背包客来说,体验不同的民宿甚至才是旅行的目的。舒国治深得个中三昧,他说:“有太多游客,为了看别人的家园是如何用心,于是迢迢地奔去住深山中的民宿,甚至去认识民宿主人,得知何以他可以那么出世。”在民宿看山看水看老宅,和老板聊天,与住客混熟,采购当地食材亲自下厨……这不比去人挤人的景点更接近旅行原本的意义吗?

    于是民宿兴起。

    早在1980年代初,台湾垦丁公园周边就开出民宿,现已遍布全岛。舒国治总结:“台湾民宿之普遍,之无所不在,之广受民众期待,之和蔼可亲,成为岛内旅游极大之便利与出游动力。”其实差不多同步,厦门鼓浪屿上也陆续有了家庭旅馆,到今日,据说“中国最美十家民宿”有一半在鼓浪屿。

    这股风蔓延到江浙地区。苏州、扬州、嘉兴、西塘、周庄、乌镇,民宿像春天的芽儿层出不穷。诗人、作家也开始介入,他们深入到更偏更乡村之地,如徽州,改造明清老宅,重建田园牧歌式的生活。近日,上海泰康路田子坊也宣布要将民居改建成民宿,让游客切切实实地感受石库门风情。

    夏天到了,你民宿了吗?

    碎了的月光,投水自尽的桃子

    车在小巷子前停下,巷口竖着块指示牌:“猪栏,PIG'S INN”。拐进狭窄的通道,石子路、青苔、雨点,两旁是高高的院墙,却再无标记。几步走到底,返身细看,这才注意到墙内嵌了一扇门,上面贴着纸:谢绝参观,不欢迎未经预约的客人。

    老板娘寒玉后来告诉记者,她并不想拒人于门外,“但慕名前来者太多,打扰到了住客。”

    摁下门铃,服务员开门。她没穿制服,不挂职业笑容,像领着自家亲戚般带记者打量,家常、随意。“猪栏”内是另一片天地。正厅、客堂、回廊、天井、餐厅、后花园,还挖有一方池塘,池水清澈、碧树掩映,几尾鲤鱼自在地游动。客房共9间,散落于大楼内,各具特色——既有安置着古代雕花大床的套房,亦有旧时公子读书处。推开窗,近处是成片的菜花、桃树,远处是青山,逢阴雨天云雾缭绕。

    这里是猪栏乡村客栈碧山店,位于黟县碧山村碧东。它始建于清末民初,原主人据说是盐商。郑小光和寒玉2006年花40万购置,用两年时间耗费两百万打造。因为是夫妻俩开的第二家民宿,故戏称“猪栏二吧”。如今离此地不远,“猪栏三吧”正在装修中。

    三处“猪栏”均为典型的徽州民宿,配以完全融入其中的现代化设施,难怪寒玉笑言:“我们家的客人都喜欢宅着,不愿意出去。”

    客人,包括导演张元、跨界艺术家左靖、《天南》杂志主编欧宁、影星朱丽叶·比诺什,等等。“猪栏一吧”(西递店)的三楼是处观景台,屋架、柱子上钉满了形形色色的名片,作家、诗人、教授、广告人、设计师、企业家、书法家、写字楼白领……

    在“猪栏”,他们读书、喝茶、对弈、闲聊,望窗外层层叠叠的飞檐、马头墙和观音兜。有人往留言簿里写:“遇到了此生的真爱。”你也可以背起包到村子里晃悠,在山野间骑行,溯溪而上,找宋代古桥,看农人割麦、望农户炊烟。如果你根本懒得动,老板娘寒玉提供了另一种诗意的方案:“半夜,看池塘里碎了的月光,听桃子投水自尽的声音。”

    从城市到桃花源,像猪一样懒散

    诗意地栖居,却为何用不诗意的“猪栏”做招牌?那得从头说起。

    寒玉,本名李国玉,二十多年前在上海读大学,念的美术系,也是校园诗人。1990年她和同学来黄山地区写生,首次到黟县。青山、溪水、农舍、徽式建筑,让她仿佛进入梦境,对这片土地充满了好奇。两星期后写生结束,返回上海,徽州之美已深深印入脑海。毕业后寒玉做过销售、外贸、管理等工作,又结婚、生子,忙碌十几载,家庭和生意都小有成就。但对读书、写作的热爱从未衰减,她还梦想着找一处世外桃源,远离都市喧嚣。

    最初的目标是黄山屯溪镇,“那儿有条老街,我想去开个酒吧,能和朋友聚会。”实地考察后却很失望,太嘈杂了,不是“生活的地方”。2004年寒玉携丈夫郑小光重返黟县,恰巧,有“桃花源里人家”之称的西递村有老宅要出售,他们去看。

    主人为复旦大学退休教授,祖上经商,建了这座宅子,三层楼。传到老教授这一代,子孙零散,房屋失修,不得已出售。考察中寒玉居然找到了老教授的日记本,“九一八事变的时候他还是小学生,在日记里写:日本侵占了东北,我很难过,跑到村口的牌坊下痛哭。”寒玉忽然觉得,眼前的老宅子有了历史感和生命感:就是它了。

    交接那日大雨滂沱,老教授的妻子特地从上海赶来,提了两大包东西,打开一看,全是纸元宝。老太太领着郑小光和寒玉来到祖坟,焚香忏告祖宗。“她说儿孙不孝,没能力保护祖业,请祖宗原谅。但这两个年轻人一定会善待老房子,希望祖宗保佑他们。”老太太又把存放于老宅中的花床、古书、旧报纸、地契全部送给寒玉。“那天我被感动得哭了,此情此景终生难忘。”至今,寒玉和老教授一家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购屋用15万,装修却花掉60多万。“老屋没电路、没卫生间,等于从头来过。”刚开始只想自己住,再搞个微型酒吧,朋友来可休闲玩乐。酒吧设在一楼院子内,长桌是从汽车报废站当废铁买来的,长条椅来自乡间老电影院,墙面爬着青苔,屋顶的大吊扇缓缓转动。因院子曾用作猪圈,遂取名“猪栏酒吧”,也寓意像猪那般懒散。再后来,酒吧扩展成民宿,沿用了“猪栏”的名称。

    民宿三境界,入世、山野、禅意

    变身民宿可谓时势使然。寒玉说,西递村历史悠久,不少民居属保护建筑。“但多数已破败,设施很差,又不能拆,村民们很怨念。”等“猪栏”问世,当地人才恍然:原来老房子真的能“修旧如旧”。

    “猪栏”名气越来越大,朋友来了,小清新来了,文艺青年也来了,参观者络绎不绝。“那干脆做成民宿吧。”客房共5间,其余均为公共空间:小酒吧保留,亦可用作餐厅。二楼辟出书房和音乐厅,书多为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出版,CD从欧洲小教堂圣歌到肖邦、披头士;另有小露台,可仰望星空。三楼则为敞开式景观台,俯瞰西递全景。

    2006年,郑小光和寒玉又购入黟县碧山村的一座清代老宅,两年、两百万,打造成“猪栏二吧”,即碧山店。客房同样不多(9间),但留出了充足的空间、埋伏着精致的细节。加之身处乡村,颇有“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之意味。

    稍远处是施工中的“三吧”,寒玉目前就住这儿。推开铁门,香樟树枝繁叶茂,寒玉带着记者里里外外逛了圈,匠心随处可拾——

    木质房屋斗榫合缝,极少用钉子。屋顶嵌明瓦,改善了徽州老宅采光不足的毛病。墙面涂黄泥,深浅合宜、厅堂挂着淘来的矿用白炽灯,摆着从老农那儿淘来的旧沙发,缝制了新外套。院落外则用鹅卵石铺出一条小径,两旁的桑葚结得正欢,寒玉随手采摘几枚含到嘴里,小径通往山泉,“夏天赤了脚,靠在泉石刷微博,感觉多好。”打开后门就是山野农田。

    “有没有发现我们的选址越来越偏远?”寒玉问。三吧原为老油厂,废弃多年,和前两家店的古宅氛围不同,三吧被定位成纯粹的田园牧歌。在寒玉看来,三家店正好构成递进关系,表现为民宿三境界:“一吧是入世的,二吧在田野山间,超脱些,三吧则完全脱离城市喧嚣,带有禅意。”

    现在的寒玉读书、写诗、骑骑车,和邻居拉家常,偶尔回上海。间或远行,看风景。除了玩微信,手机对她几乎没用。“一个敢于不拿手机的人,还有什么放不下呢?”

    周边

    涌泉客栈:位于西递村后边溪,西递小学之上。前临小溪,后有菜园良田,青山,环境清静。老板姓舒,女儿就是当地的导游。

    耕乐堂:在西递村一线天弄内,听得到狗吠,见得到燕子窝。除标准房、大床房外,另有雕花古床房,体验古徽州民居生活。

    冰凌阁:位于黟县南屏村,原为清代某五品官的宅邸。能感受到官家门第的威严,主人还会为住客免费奉上锡槅子茶。南屏还保留了古村落原貌,有七十二条巷、三十六眼井、八座古祠堂及三百多栋明清古民居,值得留宿和游览。

    南薰绣楼民宿:南屏村内,今年新开,始建于清道光年间,大门正对南屏山,风光秀丽。

    画中客栈:在“中国最美村庄”黟县宏村附近,外形似一枚印章,典型徽派民居。屋内正厅有小桥流水和天井,既采光又吸水通风,反映了徽州人“四水归堂”的追求。房屋前后是大片的农田。

    张公馆:唯一一家在宏村内的民宿,300年历史,3层楼高,能俯瞰宏村全貌,还望得见雷岗山。客房呈明代风格,古色古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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