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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朋友的餐馆关张了,老板——也就是他所谓的死党——决定投身新行业,再也不在上海边缘城镇玩弄餐饮业了。这些天来,他倒也苦心寻觅,很快联络到多年前结交的另一个朋友,时任另一家新餐厅的主厨,他便把老餐馆里时常聚首的那堆酒肉朋友都叫过去,明显的,是想把新餐厅当做新据点。
这群人,她在一旁观看着,要么是离婚后的单身,要么是孤身在上海,老婆在千里之外,总之,就是一群不想独自吃饭、也没能力独自开伙的死男人。现在,她也时常加入这一桌,由不同的职业和性格拼凑起来的流水席,她的身份当然是他的新女友。这些人,在她眼里,都不像是地道的朋友。他们都是漂泊不定的。身在其中的他也一定是了。
虽然有分享,但不说私房话;虽然来回坐庄请客,但对彼此身家一无所知;虽然有共同认识的朋友,但也都是酒肉朋友。她想,这和她身边多年来的死党构成有着天壤之别。她是典型的上海乖乖女,所有的朋友都是知根知底的,别说身家,就连枕边人的习惯也能当话题的。
所以,她觉得他是那种不能轻易相信的人。从头到尾,她都抱着一种试探的心态,也十分收敛,不暴露自己的真性情。见识男友的朋友圈,最能看出他是什么样的人吗?朋友圈的纯男属性,是否反证了他小心翼翼地让她避开他的另一层交友圈?怎么可能,他总是和男人吃饭,不和女人做朋友?是怕她多疑,还是真的没有女性朋友,只有勾搭过的暧昧对象或床伴或前女友或新鲜备选?
不再是能知根知底的恋爱了吧。人们怀念初恋,或许,无非,只是因为那种透明度。事到如今,每个人的历史都长得含糊,过往所夹杂的人事物事都似有若无,再怎么相恋,都只能是当下的相恋。当下的相恋,是无法应验过去,也无法确保未来。但她不愿意承认,这只是及时行乐。所以咯,在今晚的餐桌上,她看着这群和她的生活毫不相干的人插科打诨,颓废地想到,也许对爱和爱人的定义是需要改写了。据点是可以有的,陪伴也是不缺的,现代人无需强迫自己忍受孤独。除此之外,若还有爱,那就是据点之外的孤岛,他和她,在一起,单单的两个人,别无其它干扰,在偌大的城市里的一个家里熟悉对方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