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半斤 专栏作者（罗马）

    葡萄牙首都里斯本大概是我在欧洲见过的最不具有首都气质的城市。她斑驳、恬适而且市井。石块铺就的小巷迷宫般纵横于城区，细密交织起伏于山丘。小巧的有轨电车穿梭于小巷，漫走在山坡。墙壁上精致的瓷砖镶嵌和沿街晾晒的衣物一样随处可见。里斯本有七丘，著名的圣乔治城堡坐落于城区内的一座山丘之上。

    为了找到步行上山的路，养老院门口的老人成了我们第一位问路对象。老人盯着地图看了两眼，转头唤来了另一位老人。半分钟后，我们面对着一群葡萄牙老人，他们握着地图指点江山，其热烈程度更像是在讨论战略难题。“你们应该走这边！”“或者那边！”我们假装恍然大悟，挥别了热情的爷爷奶奶。

    举着地图东张西望时，一个男人走过来询问：“你们要去哪里？”真是天降奇兵。他自信地举起手臂，轻而易举指出了方向，我们满心谢意，他却拦住了我们的去路，优雅地说：“钱。”优雅先生接过钱，翩然而去。半小时后再次问路，我们才发现优雅先生指了个反方向。

    几乎走了两倍的路程才到达山顶的城堡，下山决不能重蹈覆辙。回程正巧碰到放学回家的葡萄牙小学生，在下山的每一个路口，他都回头来告诉我们应该走哪边。一路跟着他走到山下的火车站，我们才意识到他根本没问过我们目的地。葡萄牙小孩跳上火车，见车门要关上了而我们却犹疑地立在站台，焦急地挥手：“快上来啊！”片刻，我们错愕地目送着失望的他飞驰而去，而那辆火车到底去了哪里成了永远的谜。

    在葡萄牙问路，“去哪里”离奇地成了个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