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 陈黛曦 图l 资料
写字楼你可以说它萧条,但也可以说是一种洁净,流言平息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眼色。盥洗室水池边排队等着洗手的年轻财务,影印机盖还未合上便从一旁着急冲来塞纸的秘书,老板办公室百叶窗缝间探头探脑不知敲门时机对不对的实习销售,咖啡机旁默记着每个人兑奶茶时加糖分量的前台…女白领们一头顺着手上的工作,一头如蚂蚁碰触角般隐秘地交换着彼此每日写满信息量的眼神。
喏,公司的人事部经理,那个老处女,在网上开了间占星网店,100元卜一次,还嗲嗲地给自己起了个ID叫作志玲女巫。那位,正从老板办公室戴着墨镜走出来的客户代表,就是传闻中被人识别了声音的GAY,而且是在老板无意间碰到自己手机扬声器的电梯中。那场面的尴尬程度直接逼走了同电梯的一位新进员工。触角里最update的一则足以令全体女同事黑脸,体重接近140的市场推广顾问Gina一周内骤降18斤。没有女人可以忍受身畔一位日日所见的“减肥”参照物最后参照出了自己的超重,如同一幕活生生的舞台轻喜剧,在离你鼻尖不足5公尺的地方讽刺着你昔日的嘲弄。
霞一点一点染红各种颜色,夜的黑,星的金,最后将室内的电光覆盖。一个加班的夜晚在畅谈中过去,办公室却没有一点倦意。推开窗户,清晨的气息扑面而来,她们的脸一下子浸在碧波里。除下隐形眼镜的同时仿佛去掉了一层面具般盛在金莲上,笑语溢出来,由底下的叶接着。在这一时刻里,她们忘记了彼此关系的虚伪,职场前途的暧昧,梧桐枝静止不动,连成影的穹窿,两叶光的舟,从底下穿越而过。
“我去埋线了。”清晨6点,她小声地开口了。“就是在全身抑制食欲的穴位里埋线。”她的声音小而真诚,如远处地平线上初升的太阳。4小时后,她成功瘦下来是因为去埋线的消息像倒灌进Titanic的海水,众人不及躲避地倒灌进耳朵。女白领们蚂蚁碰触角般隐秘交换的眼神闪过一丝不屑的冷笑。“那个,会有点折寿吧。”与此同时,那副冷漠的表情约好似的同时回到她们脸上。
抬头望向这座城市的上方,摩天林立的写字楼中那一间间通过排风扇才能呼吸的办公室,若是没有那些四处弥漫在空气中的蚂蚁触角,这日子该憋得有多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