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以喷嘭乐团为代表的上海话说唱歌曲，有这个城市生活经验的人总会会心一笑。他们用上海话唱出的歌里，没有高大全的理想主义，也没有曲折的情路历程，这些歌曲中所唱的，都是赤裸裸又鲜活的生活，就像自家几个朋友间没事瞎聊天一般亲切自然。

    文 王俊逸 图 受访者提供

    因为和上海话的“朋朋”谐音，所以喷嘭乐团也被戏称为“朋朋乐团”。与其说是一个乐团，“朋朋”更像一个好朋友们组成的小圈子。这群平均年龄不到30岁的年轻人，总是喜欢聚在一起：打球、打电玩、玩桌游，更多的时候当然是在一起玩音乐，用说唱、摇滚的形式表达自己和自己生活的城市。

    十年rap路，边玩边唱

    ……
    M80：

    那才让开那才让开 让我来埋单

    PQ：

    我是埋单模子 模子来埋单GIRL：

    埋单模子 埋单模子 埋单模子 埋单模子

    PQ:

    YE？ 哪能又是我来挖袋袋ROBIN：

    那才让开，那才让开，让伊去埋单PQ:

    模子埋单 侬要当模子 就埋单

    ……

    这段对话并不是出现在朋友聚会的KTV或是饭桌上，而是喷嘭乐团的一首名为《挖袋袋》的歌曲。“挖袋袋”在上海话中是“掏钞票”的意思，是一个动作形象。这首歌的灵感来源是时下一些年轻人的生活状态：什么都涨工资不涨，每天都在往外掏钞票却只见出不见进，交了一帮损友让自己每天争当“埋单模子”，钱用光只好回家啃老。

    这首《挖袋袋》的作者鲁槟，算是喷嘭乐团的元老级人物，他在2002年就开始写作上海话Rap，一首嘲讽一些选秀歌手的《回家种田》发布在一个叫上海人网的网站后，迅速攻占了几大本土社区。

    “当初就是为了好玩，”鲁槟说，“用了一首国外歌曲其中的一段反复循环，自己再用电脑程序录音，制作。其实很粗糙。”

    当时只有24岁的鲁槟，出于爱好和兴趣作出了这首有感而发的歌。虽然如他所说“制作水平非常粗糙”，不过这歌词辛辣尖锐的歌词却意外地大受好评，一位网友告诉鲁槟，“我打魔兽的时候会一直开着听。”

    这首歌出来没多久，鲁槟便找到更多的同好者。2003年6月，潘奇和鲁槟合作推出了嘲讽中国足球的上海话加国语RAP《虫之队》。后来，使用上海话唱Rap的本土歌手和乐团越来越多，迅速成为一股潮流。2005年，新索唱片出版了一张收录上海话Rap的专辑《有啥讲啥@shanghai》，汇聚了包括喷嘭乐团、Mild Wild Child、竹游人乐团，黑泡活宝乐团等当时在网络大受欢迎的本土说唱团体。

    喷嘭乐团的成员越来越多，王立丞、唐君，还有一位女生A ken。“最初都是常在一起玩的朋友，后来觉得志同道合，就一起加入了。”因为灵感来源于最平常的生活，他们的创作力丰富，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首质量不错的上海话Rap在网上流传。

    唐君写作的表达本地人心情的《作孽》，唱出要“自己坐庄，自家来撑”的心情，而鲁槟的《差头，差头》则来自于他乘“差头”的真实经历，A ken的《上海嗲囡囡》则以女性的视角唱出上海小姑娘的生活。

    “最新的一首歌是《侬最帅》”，潘奇说，“唱的是我们这一代80后读书时的心情。这也是我们尝试用上海话来唱摇滚。”

    歌词写道：“我抢伐到篮板/但是我啊想要扣篮/看到人家穿乔丹/我只好穿30块额回力/但是我觉得无所谓/因为我伐是富二代/只要我长了帅/小姑娘还是会过来/从小捣蛋吾/欢喜瞎来/从来没想长大该那能办/会不会辜负爷娘期待”。

    “在读书的时候，或许你不是学习最好的，在工作的时候，或许你目前不是最成功的，但是请相信自己，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亮点，只要你相信自己，你就是最帅的。”潘奇说。

    在与喷嘭乐团聊天的时候，他们一直强调一个字，就是“玩”。对于喷嘭来说，唱上海话rap更像在“玩”，而不是一种严肃的事业。录音的时候更像在玩，唱着唱着，歌词就变掉了，从“挖袋袋”变成了互相吐槽：“你的帽子好丑，今朝怎么有面孔过来”，“你饿肚子才大，软得好像棉花”……当然，这些走偏了的录音都是“不外传”的，潘奇笑着说，“留着自我欣赏。”

    Rap的起源就是随性的表达，用有节奏的说唱来表达当下的心情。“hip&hop这是最适合我们这一代的表达方式，而我们又都是在上海说着上海话长大的，所以很自然的选择了唱上海话Rap来表达自己。”潘奇说。

    我爱上海，上海爱我

    从小生活在上活，喷嘭乐团的成员们都热爱这座市井又现代的城市。他们有一首《爱上海的99个理由》，唱的正是对上海的喜爱。

    “戳东方明珠、金茂大厦，用伐着我来多介绍伊拉代表上海咯城市发展，歌里都写到马路太多，七荤八素，出来记牢要问爷叔

    兜好了世纪公园,陆家嘴走，走到了浦东大道~

    天上有大桥,地下有隧道

    横穿东西两面侬是想飞还是想跑黄浦江咯风景，侬忘记伐了

    乘部摆渡船摇啊摇啊，就摇到了外婆桥”

    一段歌词里，就唱到了上海的几大代表地标：东方明珠、金茂大厦、世纪公园、陆家嘴、黄浦江、外白渡桥。”在后面的几大段歌词里，还陆续出现了七浦路、衡山路、王家沙、培罗门、正广和、小辫子电车等等上海人耳熟能详的名词。

    一首歌唱出上海人的心声，而说到自己喜爱上海的理由，潘奇说是“爱它的时髦”。鲁槟说“爱它的文化”。网名叫做Ban的王立丞一下子愣住了，说“我一时想不出”。或许这个城市实在太丰富，爱它的理由太多，一时间让他无从选择。

    《上海嗲囡囡》的作者A Ken是乐团中唯一的女性，她的这首“嗲囡囡”也引起了许多人的共鸣，“每天沉醉幻想世界，以为能够掌握一切，就是喜欢清高一点，叫我小姐看你不用正眼。这城市里的每一个千金小姐，个性都是那么勇往直前，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只会撒娇和狡辩。”后面的一段男声“吵归吵闹归闹，虽然我有的辰光觉得有点吃不消，但是当我看到伊对我这样嗲嗲一笑，所有额烦恼老早老早被我朝后头抛。”

    这正是上海话rap最吸引人的地方，总是一不小心就华丽丽地表达了最真实的生活，戳中你的软肋。“有很多海外的上海人非常喜欢听上海话的歌”，鲁槟说，“有的人告诉我，他们听了以后甚至会流泪。太想家了。”

    “在我心目中，上海的魅力就在于它的土洋结合。”乐团成员之一的潘奇说，“土的地方在于它的市井，俗气，洋的地方在于它的西化。我觉得全世界可能只有上海才是这个样子的，既俗又雅”。

    表达对上海这座城市的爱，rap只是一种方式。“我们也用了其它的形式，R&B、爵士、摇滚都有。”

    上海市井又高雅，亲切又遥远。就像鲁槟所说，他们创作的这些歌的灵感都来源于“生活”，用最亲切最本土的俚语，结合西方的音乐，表达最真实的心境。

    上海话歌词

    Link

    但是我觉得无所谓，因为我伐是野狐弹 就算碰着困难，靠自家啊伐会坍台

    女朋友伐耐烦，一刚再么房子就再会 但是我觉得无所谓，只要努力就有将来——《侬最帅》

    会轧苗头，个是上海人的门槛生活清爽，落袋打得就像乒乓斗地主，侬拐姐妹对我跟副炸弹弄堂模子，常用谈土有的交怪——《上海闲话，赞！》

    有辰光埋了单被放鸽子，实在不开心

    我香槟乱开，烟火乱放，谈吐乱豁

    各么侬讲现在还好哪能办呢？

    我不晓得，反正大不了拉卡拉爆忒

    我只晓得出来混，埋单不好退格

    ——《挖袋袋》

    ·考考他们的上海话

    1.在上海方言中，有关年龄“老”的词汇是（d） 

    a.老噶噶 b.老吃老做 c.老举三 d.老菜皮 

    2.在上海方言中，“来事”是指(c) 

    a.有消息 b.闯祸 c.强 d.临时抱佛脚 

    3.在上海方言中，形容某人行动缓慢、反应迟钝一般用(c)

    a.脑力衰 b.望洋眼 c.抖抖缩缩 d.勒煞吊死 

    4.在上海市区中，曾被称作“上只角”的是指（c）

    a.地势高的地方 b.西北城区 c.高档的区域 d.人多的地方 

    5.上海话里的“包脚布”常常指一种（d）

    a.外国进口布料 b.街头小报 c.限制你自由的人 d.面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