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表达,上海同样也有只属于自己的语言,来表达它鲜活的内在。曾有人担心上海话的没落,如今,有一帮年轻人,用开放轻松的心态,带着怀旧思乡的情结,认真地玩着上海话。他们,让上海话在变化中更加丰富有趣。
文 王俊逸 图 龚凌
上海的市井气,是《长恨歌》里王安忆描写的“流言传得飞快”的弄堂,也是王家沙里氤氲着热气的蟹粉小笼、汤团,也是街头巷尾那一声声的“笃笃笃,卖糖粥”。
上海话,对于自小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来说,是爷娘的一声声“宝宝”、“囡囡”,是邻居见面的一声“吃过?”,是公交车售票员的“往里厢轧一轧”,是与同学朋友闲聊的“吾帮侬讲blablabla”,是面对不喜欢的人脱口而出的“十三点”……是温馨的童年记忆,也是家乡的味道。
上海话,对于来到这座城市的新上海人来说,是小时候看《三毛流浪记》里听到的“小赤佬”,是天书一样的“伊刚伊戆伊刚”,是海派清口里的黑色幽默,是上海这座城市带给他们的第一波冲击。
美国语言学家萨皮尔在他的《语言》一书中指出:“语言的背后是有东西的,而且语言不能离开文化而存在。”
的确如此。语言不能脱离城市,而每一个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独特表达。就像广东、香港有粤语,福建有闽南语,江浙有吴语,东北有东北话……一种语言,就像一个人,一出口,就带上了自己的个性。上海同样也有只属于自己的语言,只有这个语言能忠实地表达它数百年来生存的状态,能表达它鲜活的内在。
上海话与上海这座城市密不可分,它们相辅相成,融为一体。这个语言传递着这个城市的讯息:我活着。
上海这座城市孕育了海派文化,孵化了许多企业,繁荣了经济,也生长出一帮思维活跃、个性鲜明的年轻人。
这一批年轻人生在80后,长在大上海。他们耳濡目染的是那些最市井的俚语,又接收着各类媒体资讯。对这些年轻人来说,普通话是他们学习、工作甚至日常生活中更多使用的语言,是交流融合的姿态,是开放、现代的姿态。而上海话,则是本土的,带着不可磨灭的情结的生活。
喷嘭乐团代表着一个不算小,也不算庞大的群体。他们从小到大听的是欧美的Hip&Hop,看的是日本的动漫,吃的却是王家沙的汤团。于是,他们试图用最现代的音乐形式,比如rap、R&B、摇滚,结合最本土的语言——上海话,表达属于他们的情感,他们的生活。
王厂长,同喷嘭乐团一样,他也用自己的说唱,表达着这座城市的真实。
小乐是主持人,他的职业使他讲着一口标准的播音腔普通话,但他也是一个说海派段子的高手。在他主持的节目中,他总会讲一两个方言段子,传递出生活在这个城市的人才慬的黑色幽默,有时自嘲,有时吐槽。
陈意心的表达方式则是电影。他拍摄了短片《大自鸣钟》。这是一个用方言讲述的爱情故事,故事发生的地点是上海城市变迁的地标物之一的大自鸣钟。而他也准备筹拍第二部方言电影。
王佳梁最近红了,因为他尝试着开发“上海话输入法”。在没有专门的输入法以前,就有许多上海人用普通话的单字来拼读上海话。但这专门的输入法,或许正适应了许多人的需求,也令上海活的书写更容易。
语言学家帕尔默说过,“语言的历史和文化的历史是相辅而行的,他们可以互相协助和启发。”上海话并非一成不变,如今被大众操着的上海话与一百年前,甚至只是短短二十年前的上海话都大不相同。从上海开埠的第一声汽笛鸣叫起,一批又一批新上海人、外国人进入上海,丰富着补充着沪语的词汇,也改变了沪语的一些发音和说法。
在这帮玩上海话的年轻人心中,上海话就是在这变和不变中变得丰富有趣,在中西方的融合中变得更有魅力,而这也正是海派文化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