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女人们不应该仅仅被当成墙上挂的一幅美人月历牌，她们如男子一般，同样也在推动上海这座城市的发展。

    文l 冷梅    图l 受访者提供

    2012年新春伊始，上海一家婚姻咨询机构开设的“太太培训班”在一个度假村里拉开了序幕，报名培训的人当中八九成人是上海女性。如今，现代太太的新标准悄然转了风向：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杀得了木马，翻得了围墙；开得起好车，买得起好房；斗得过小三，打得过流氓。培训班里教授的是一些保家卫婚的方法、两性相处哲学，甚至还包括如何布置家居，烧得一手好菜。培训班从美容、养生、心态调适等方面全方位地为太太们传授心经，并形成了几个同伴教育组，大家互相交流婚姻致胜秘笈。

    无疑，上海是座女性意识觉醒的城市，太太培训班“火”在上海，似乎是必然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冲着哪个方向去行动。上海女人向来活得清楚明白，心里透彻，这里头有她们对生活品质和婚姻幸福感的自觉。

    几周前，何肇娅的《上海女人》摄影展在莫干山路M50举办。何肇娅的世界，触目皆是上海的浪漫风情，黑白光影中尽是上海女子的钟灵毓秀。以“上海女人”为主题的摄影始于1999年，到2003年何肇娅与程乃珊合作出版了《上海女人》。

    《上海女人》的文字是程乃珊对于老上海各色女子活灵活现的描绘，怀旧气质浓郁；何肇娅当时却瞄准了普通的沪上白领。“她们可以不富有也不惊艳，没有过多外表上的矫饰和地位带来的光环，却是实实在在的都市女性。”这份美寻常之中见不凡，因为它才是这座城市的肌理所在。

    被误读的上海女人

    “旗袍，嗲，作，咖啡，搓麻将，跳舞……好像上海女人就必须是这样。……但上海女人在被误读，上海女人和上海的女人，应该是同一个概念，但事实上经常不是。最主要的大约就是上海女人的优雅和闲适被失当地放大，以至于真正属于上海女人的特质常常被忽略不计。”上海作家马尚龙在《上海女人》的序中做了表达。

    何肇娅的黑白镜头，或许可以让我们更直观地窥见上海女人的丰富层次。她所诠释的上海女人一定是藏而不露，眉眼之中有一丝幽幽的神情，不是很开，却又不紧。似乎犹抱琵琶半遮面，躲躲闪闪之间的半遮半掩。“通常人们习惯用‘漂亮’来形容上海女人。可是单说上海女人的五官或身材，绝对不是那种标准型的美女。她们通常细眉细眼，眼神不会炯炯有神，有种病态的美。”在何肇娅的镜头里，上海女人都有那么点单薄，身材纤细略显嬴弱。

    “我的经验来自于我的生活。在这座城市里生活多年，我把生活里的酸甜苦辣也融进了镜头。”她的敏锐多半来自于某些女性摄影师才会留意到的细节，上海女人的一个姿态，可能是拿着香烟的手势，或是眉宇间流转的神情，这些都会传递一个片段，一种信息。

    捕捉当下的上海女人

    从1997年到现在，有十四五年的时间，何肇娅都在拍摄有关上海女人的主题。这个主题其实和她自己有关。

    “人到中年之后，总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对年龄的危机，对事业一无所成的危机，对未来的危机。当时，我渐渐发现平时生活场景里，那些普通的上海女人身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对我来讲，人物肖像摄影可以探索的余地很大，我需要找寻一种属于自己的表达方式，我需要的是一种不用很多复杂场景或留白，就能营造出的氛围和意境。”

    一张照片因何吸引你？人物肖像里拥有了很多信息量在里面。这些信息量不见得是背景中有多复杂的道具，信息量可以是一个眼神，一种神态，你会跟随这个眼神去探索她是怎样的人，去寻觅精华所在。定下这样的思路后，何肇娅开始尝试用黑白影像捕捉上海女人的神韵。

    起初，上世纪三十年代的“月份牌”人物画对她的启发很大。它是用类似年画的形式去表现当时的上海女人。不论妆容，还是服饰，它满足了当时画家们对上海女人的期待：柳叶弯眉，胭脂腮红，钮扣旗袍浓缩

    了当时上海女人的特质。何肇娅找到了自己想要表达的主脉，“不是那种类似新闻特写的纪实性街拍，更多的是找人摆拍。在摆拍的框架之下，需要浓缩时代背景下典型性的上海女人，其特质融合了外貌、气质、姿态、容颜等多个侧面。”她镜头里的上海女子，常常是侧脸，眼眉低顺，腰肢略微形成一些角度。

    这座城市的风情由她们创造

    何肇娅一直觉得，上海女人是推动这座城市发展的女性。“10年以前，我就在想这个问题，上海作为东方的大都会，我们买名牌还是要去香港，到外国。上海也没有堪比苏杭这样的特色旅游景点，上海因何能吸引如此多的外地游客？我想很多人来到上海，很多是要来一睹上海女人的风采。上世纪三四十年代，以上海为代表的女明星、女作家、女歌唱家，在历史上留下了深刻的烙印，上海这座城市的气质自始至终都是和女性有着脱不开的联系。如今，这座城市的风情万种也多半是源于上海女人所塑造的韵味。”

    她用了两个地道的上海字眼去形容她们——“适意”（意为：舒服）。“拍摄之前我做了很多调查，包括国外回来的人还有我身边的朋友，他们大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上海女人。即便在外国打工，老板也很喜欢雇佣上海女人，她们很聪明，适应能力很强。聪明漂亮，其实并不能完全形容上海女人的特质。漂亮也是可以通过智慧堆积而成。我身边的很多男人都想讨一个上海老婆，因为她们漂亮、聪明，又很给男人面子。即便很作，也是回家才作。这就是她们让人‘适意’的一方面，讨人喜欢，又会看火候。她们擅长运用智慧的方式去回转生活中的各种艰难处境，她们拥有很多生活的小智慧。”

    渐渐地，上海女人和上海的女人，在何肇娅的照片里界限越来越模糊。如今外地优秀的女性很快融入了这座城市，上海女人的韵味也慢慢被吸纳。她们得到了这个城市里的诸多精华，脱胎换骨，甚至活得比上海女人更像上海女人。“现在，上海女人是这座城市里的一种精神符号，概念被不断泛化。”单从何肇娅的照片里我们就能捕捉到这些信息，“上海女人的韵味耐人寻味，又很难言明。它是由多种元素交织的气场。”

    后记

    盛开在太阳下的花朵

    文l 何肇娅

    一直在拍上海女人，大概有十年了。上海是座迷人的城市，中西文化的融合，绚丽多姿的建筑风格，把她塑造成亚洲最奢华最耀眼的夜明珠。女子们在其中享受着生活，享受着爱情，享受着工作带来的乐趣。她们被这座城市熏陶，养育，滋润出的优雅、品位和姿态有别于国内外任何一个地方。

    我的拍摄动机并不是为了给上海女人树碑立传。画面采用一贯拍摄的黑白影调，抹去了色彩的画面显得更纯粹干净。画面中的女子始终保持着与这座城市同呼吸共生活的成长节奏；她们更人性化和更具女性的特质。她们个性积极向上、充满活力与自信、具有丰富内涵、健康体态和优雅外表的成熟女性，她们美丽、自信、知性、向上，如同盛放在阳光下的花朵，绽放着女性独特的魅力。

    作为女人，我们总是特别害怕变老，我们担心自己失去了理想。摄影让我找到了使命感，其实，上海女人的美正源于这份自信，对生活的追求和理想。女人拥有天生的想象力，我想告诉所有的女性，其实无须在意年龄，我们可以去尝试任何事情，不要为自己设置障碍，自信心会让每个女人变得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