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让人贴标签，不如标签自己

    90后浮出水面，争议随之而来，各种标签纷纷往他们身上贴。众声喧哗中，90后的面目反而显得模糊。但我们迟早要面对这样一个群体，并且他们也正在向我们走来。因而去除偏见，乃当务之急。为此，生活周刊推出90后特辑，先从卓君这一个案切入，随后呈现90后拍摄团队的群像，最后，通过4份90后个人自述，由点及面地展示这个群体。标签，难免是要贴的。但我们尽量，让他们自己挑选。

    文l 唐骋华   图l 龚凌

    尽管最大的才22岁，但对90后的议论已愈演愈烈，标签一个接一个往上贴——孤僻、拜金、迷惘、脑残、不靠谱、非主流、娇生惯养……看上去不那么美好，令人忧心忡忡。其实70后、80后初出道时也被贴过一大堆标签，而且，同样多为负面的。

    标签，能让人快速、鲜明地确认某些陌生的事物、某个陌生的群体，但由于每一个个体都是不同的，无法只用“共性”来涵盖，因此，标签的覆盖面是有限的。当70后、80后纷纷踏入社会，融入成人世界，舆论蓦然发现，他们各个不同，不能用一两个词来概括。

    于是目标转向90后。他们中最年长的，也不过是“社会新人”。给他们贴标签，有利于辨识；而缺少话语权的他们，暂时也无力把标签撕掉。

    当然，标签并非没有意义。因为同其他代际相比，90后确实有着一定的区分度。最明显的，他们从小就浸泡在网上，深受其熏陶。我们可以“中国达人秀”2011年度总冠军卓君为例。高三那年，他从网上看到了一段机械舞视频，跟着模仿了几下，无意间发现了自己的舞蹈天赋。他下载了各种类型的街舞视频，放到手机里，随时练习。

    卓君出生在南宁武鸣县的农村，家境并不算富裕。他亦向记者承认，假如早生个几年，通过手机视频练街舞，是难以想象的。

    这表明，90后是比80后更彻底的互联网一代。早在1999年，9岁女孩小山就在父母帮助下，开办了个人网页，后演变成小山屋作文网；2006年，少年作家吕日阳创立了“90后墙壁网”，记录同龄人的所思所想。对90后而言，人人网、Qzone、贴吧、微博、微信、陌陌，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

    2011年5月，卓君问同学借了600块钱，来上海参加中国达人秀。经过三场比赛，尤其是十六强里的《稻草人之恋》，令卓君一举成名。最后，他夺得当季达人秀的总冠军。

    这番经历还表明，“出名要趁早”这条古训在90后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80后里较早成名的有韩寒、郭敬明、张悦然，且多为作家。而在大众媒体空前发达的环境下，“趁早出名”的90后成倍涌现，且多为明星，如曾轶可、郑爽、张一山，等等。至于网络上的“90后红人”，更是层出不穷。90后是被聚光灯照耀的一代。

    争议也来了。前述种种负面标签，就是随着90后的浮出水面而涌来的，针对他们的各类言行。但90后也有努力、执着的那一面。

    卓君告诉记者，念高三时，课间同学们聊天嬉闹，他练舞，放学路上，边听音乐边手舞足蹈。最痴迷的时候，夜晚难以入眠，总想着起床练舞。在家里，他让妹妹用手机录下动作，再比对视频。“哪里跳得不好就改，我喜欢跳舞，就必须做到最好。”征得老师同意后，他还办了个校园街舞社。

    2010年卓君考上了广西机电职业技术学院，成为村子里唯一的大学生。后来站到中国达人秀的舞台上，评委伊能静问：“是不是全村人都为你感到骄傲？”卓君回答：“当然啦！”话语简洁而充满自信。

    大学开学前的那年暑假，卓君还到南宁市的一处工地打短工。起初听说是“消防安全员”，他以为能坐消防车，很过瘾，“结果是给工地安装和管理所有的消防设备，在地下室，体力活。”在昏暗的光线里，他忙得汗流浃背。彼时，他尚未被贴上“草根舞王”“街舞达人”等标签，没多少人关注他，他也没想过跳舞还能和名利挂起钩来。

    当然，从农村娃到“舞王”，这段经历显然和城市里的同龄人很不相同。“我想，这也是我的宝贵财富。”他这样对记者说。这也就是为什么，标签总是有局限性的。卓君的言行体现了90后的某些共性，但每一个单独的90后，仍然值得我们去细细品味。

    所以接下来，请将目光转向这样一群90后——他们在寻找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的定位，迫切想表达自己的话语，于是，他们拿起DV，开始记录、审视与追问。他们并不简单地拒绝标签，他们只是想让标签的内涵，变得更丰满更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