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扑面而来的历史!随着“218”号档案被虹口区档案局(馆)工作人员从紫色保管盒中取出,此前从未公开展示过的400余份反映“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犹太难民上海生活”情况的档案露出了真容。历经近一年的修复、整理、编档,这批档案渐渐填满了人们对70年前发生在提篮桥地区的犹太人难民生活情况细节的认知空白,一切有了起始、过程、结尾——他们如何来到上海、如何在上海生活,又如何离开——一个感人的“虹口记忆”完整重现。
青年报首席记者 范彦萍 通讯员 万彦
破损档案稍一触碰就碎成粉末
犹太难民史料征集始于7年多前。当时,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在日常接待、海外巡展中,通过犹太难民或其后代,陆续征集到了一批口述回忆、证件、照片、家具等史料。为了妥善保存这些珍贵史料,在虹口区政府协调下,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将馆藏史料送至区档案馆,委托档案馆进行专业的编档、修复、保管。
在对一批批征集史料进行编档时,档案馆工作人员发现,部分纸张档案跟随着犹太难民颠沛流离,穿越了70余年时光,已面目全非,小到油渍、污迹,大到残缺、断裂,“有的纸张档案历经多年岁月侵蚀已经薄如蝉翼,整理时,我们都害怕稍一触碰就碎成粉末。”
对此,虹口区档案馆协同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对这些征集史料进行了梳理,将档案分为证件证明、照片、实物、书籍、报纸和其他一共6大类,总量达400余份。其中存在破损情况的档案逐批送至专业修复机构,按照文物修复的标准进行原貌复原,做到修旧如旧。
在这批修复档案中,有犹太难民逃出欧洲时的船票,有他们来到上海后办理的各种证明,有他们在上海求职谋生需要使用的证件,还有战后他们离开中国时的船票等。
1939年从意大利那不勒斯开往上海的船票,是科恩(Kohn)一家的“救命稻草”。这张船票有一张A4纸大小,由于船票体积较大,在原主人手中时是对折后收藏留作纪念的。因此,船票经长期折压,中间部分有一条明显的造成破损的深度折痕。经虹口区档案馆修复后,船票被抚平岁月留下的“皱纹”,恢复容颜。它完整记录了科恩一家四口的登船日期、舱位,以及在邮轮上的消费情况,由此可以清晰看出当年犹太难民如何通过海路逃出纳粹魔爪,又是如何漂洋过海来到上海。
而编号为12746的居住证是当年还是小女孩的依凡(Eva)所使用的身份证件。经过修复后,证件页面从泛黄状态恢复到了纸张原色。从复原的手写字迹中可清晰看到依凡当时登记的“难民”身份字样。
犹太孩子成绩单还原历史细节
虹口区档案馆工作人员说,随着编档工作的推进,许多耐人寻味的细节从中浮现。单独一份修复档案初看起来并不显眼,但当这些档案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却能看出当年犹太难民在虹口的生活状况。
在一份修复档案中,记者看到一张看似普通的纸条,上面写着一段英文,大意是证明一位犹太难民在虹口市场176号何万盛水果店的任职身份。“这是一份身份证明,由水果店出具,用于办理犹太难民出入日本人所设隔离区的通行证。”工作人员介绍说。
当年,为了帮助犹太人隔离区内的难民,不少中国人在自身生活艰难的情况下,给予了他们力所能及的援助,有些中国人开设的商店就为犹太难民提供了工作机会。当年的历史细节口说无凭,而这些档案“浮出水面”后,可以完整看出在日本侵略者阴影下生活的中国人与犹太人一直保持着良好的互动,携手度过了那段共同的艰难岁月。
此外,还有犹太难民的孩子在上海求学期间的成绩单、牙医资格证、小客车驾驶证等,这些档案也从各个侧面证明了当年提篮桥社区为犹太难民提供了完整的生活空间,从中可探寻出难民们当时的各种生活细节。
将逐步推进文献遗产申报
目前,经虹口区档案馆、上海犹太难民纪念馆联合申报,“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犹太难民上海生活档案”入选上海市第二批档案文献遗产名录。
档案文献遗产是指对国家和社会具有永久保存价值和重要研究利用价值的、存世数量少的高龄档案。目前,在档案系统内,相关的评选分为多个等级,依次为上海市档案文献遗产项目、中国档案文献遗产工程、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和国际档案理事会的“世界记忆名录”。无论是哪个等级的评选,都对档案本身有着较高的要求,要求有一定深度、内涵丰富。
在此次“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犹太难民上海生活档案”入选上海市第二批档案文献遗产名录后,虹口区将在适当情况下逐步推进国家级、世界级档案文献遗产的申报工作。据该区相关负责人介绍,这段在二战时期充满人性光辉的“虹口记忆”,将随着档案文献的进一步挖掘、修复、整理,而走出上海、走向世界。
■A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