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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5年04月03日 版面导航 标题导航 返回本期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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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修破书,越破我越开心”
上图古籍修复师一双妙手“抢救”历史文献
青年报记者 刘春霞

    修复一本古书,需要十几道工序,张品芳乐在其中。青年报记者 常鑫 摄

    一张桌子,一碗小麦淀粉调的水浆,一套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工具,这就是张品芳每天工作时的“标配”。26年来,一册册破败不堪的古籍在张品芳的“妙手”中重新焕发了光彩。
    在移动电子设备已经“攻陷”人们日常生活的今天,有一些人,仍在默默地用传统的技艺“抢救”着古籍善本和历史文献,也传承着我们的文化,他们就是——古籍修复师。

      青年报记者 刘春霞

    “赵老师技术很全面,我跟着他什么都学,古籍修复、石刻、传拓、碑帖修复装裱、书画装裱……非常广泛。”

    说起机缘巧合踏入古籍修复这一行,如今已是上海图书馆历史文献中心文献保护修复部主任的张品芳还记忆犹新。1989年,22岁的张品芳是上海图书馆一名工作人员,主要工作是为读者验证。

    “当时文化部图书馆司委托上图举办了一个古籍修复培训班,面向全国招生。”张品芳说,培训班最终录取了20来个学生,其中上图有2个,她幸运地成为其中之一。

    为培训班授课的,是上图的师资力量,主要由我国著名古籍修复专家赵嘉福授课。当时赵嘉福46岁,还是属于中青代的,已经在业界有相当高的知名度。虽然是在上图工作,但进入培训班之前,张品芳对古籍修复这一行很陌生,完全不了解,堪称是“零起点”。

    “赵老师技术很全面,我跟着他什么都学,古籍修复、石刻、传拓、碑帖修复装裱、书画装裱……非常广泛。”从培训班毕业后,张品芳继续跟随赵嘉福,“1996年上图新馆开馆,赵老师成立了工作室,我还是跟着他,工作内容还是各种各样的都做,但重点还是古籍修复。”

    经过20多年的潜心钻研,如今,张品芳在古籍修复界也已经是赫赫有名。像当年的赵嘉福老师一样,张品芳也开始向上图的年轻古籍修复人员传授古籍修复技艺,并将自己的技术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在第一届和第二届上海市古籍修复技能竞赛中,上图的年轻修复人员吕迎吉、陈茜分别获得了优胜奖。

    “有些古籍看上去还是挺完整的,但它已经酸化,修复的难度非常大。”“我们的很多工具都是自己手工制作,有的在市面上都买不到。”    

    在上海图书馆,张品芳带青年报记者参观了他们的工作室。一间教室大小的房间内,摆放着几张桌子,还有一张大长案,桌子旁的书架上放着一摞摞破败不堪的古籍文献。看着那些纸张残破、泛黄、粘连的古籍,青年报记者不禁感到一阵头大:破成这样怎么修啊!

    “这些还算是比较好的呢。”张品芳笑着说。对于历经了数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籍善本和历史文献来说,比较常见的破损形式有虫蛀、酸化、霉变、鼠啮、烬毁、絮化等等,每一种破损修复起来都很费功夫,而且一本文献往往不止一种形式的破损。

    “南方的环境比较潮湿,所以虫蛀的情况比较多;北方气候比较干燥,老化的情况比较多。”张品芳说,不同的破损状况,修复难度也不同,修复手法也有区别。“有些古籍看上去还是挺完整的,但它已经酸化,纸张没有强度,一碰就会掉下来一块碎掉,如果又结饼,修复的时候必须要一张一张揭开,所以难度非常大。”

    能把一本本破破烂烂的古籍修复得焕然一新,使用的工具应该很“高大上”吧?可事实是,像很多传统手工活一样,修复师们使用的基本都是很传统、很简单的工具。张品芳向青年报记者展示了她的“工作伙伴”:竹起是用竹子削薄打磨的,竹刮就是一个竹片,各种不同粗细的针锥,还有镊子、美工刀……

    “我们的很多工具都是自己手工制作,有的在市面上都买不到。”张品芳拿着自己使用的竹起介绍说,这是她自己做的,“2007年之前,市面上都找不到这种工具,所以我们都是自己做。以前裁纸刀都是用钢锯条改制的,挑针就用家里缝被子的针用纸卷起来或插到一个木块上。”张品芳说,随着古籍修复日渐受到重视,现在也有了各种标准化的工具,但像竹起这样的工具,他们还是喜欢用自己做的,“用了好多年都用习惯了”。 

    “修复一本书,主要的工序就有十几道。”“拆书看起来是个比较容易的步骤,但有些酸化结饼严重的书,光揭开可能就要花费好几天。”

    古籍修复是一项考验耐心和细心的活儿,既不能急躁还要心灵手巧。目前,上海图书馆约有170万册古籍文献,待修复的就有三分之一,“从抢救文献的角度考虑,肯定是最破的最需要修,所以我们也是先修复破损最严重的。”

    破损最严重的古籍,意味着修复起来的工作难度也最大。“修复一本书,主要的工序就有十几道。”张品芳介绍说,需要修复的古籍文献从书库拿出来交给修复组后,首先要进行档案拍摄,拍摄每一页文献的破损情况。

    随后,要根据破损情况制定修复方案,然后就开始拆分书,给书页编号。“拆书看起来是个比较容易的步骤,但其实蛮费工夫的,有些酸化结饼严重的书,光揭开可能就要花费好几天。”

    把书拆分完毕后,就要为它配纸,这个看似简单的工作也很重要,“纸配得不好就会影响修复质量。”张品芳介绍说,按照古籍修复标准,修复时配的纸要与原文献颜色一致、厚度相当,甚至纤维分析、帘纹也要差不多。如果碰到材质特殊或带有颜色的纸张,还需自行调配纸浆或为纸张染色。

    配好纸后,就开始根据制定的修复方案进行修复。张品芳说,古籍修复讲究的是书籍修复前是什么样子,修复后还要保持什么样子,必须遵循的主要原则是“整旧如旧”,就是使经过修复的书籍在外观上尽量保持原貌,从而保证图书的资料价值、文物价值不因修复而受损。

    传统修复方法主要是用纸张和糨糊手工修补、装裱,很讲究技巧。以修补虫蛀为例,具体步骤看似简单:在破洞处涂上糨糊,将补纸迅速的粘上填补蛀洞。但实际上,修补过程中有很多规范和原则,包括补纸必须是与原纸材质、厚薄、颜色相近,填补的纸边必须是毛边并与蛀洞大小相契合等。“我们修复古籍文献时,用的所有材料都是纯天然的,没有任何化学成分,装订用的线是真丝线,修补时用的水浆是小麦淀粉调的。”

    修复好后,修剪掉多余的补纸就要还原装订,这一过程需要将古籍压平、装订,“也是要非常小心,动作要柔和。”

    至此,一本书算修复完成。张品芳说,经常有人问她,一天能修复几页,对于这个问题她一般很难回答,“因为书籍的破损形式不一样花费的时间也是不一样的,而且同一本书前后、中间的破损程度也不同,有时候光拆书就要花费一两个星期,所以很难具体说一天修几页。”

    “我喜欢修破书,越破的书我修起来越开心。每次有一点小小的突破,我都会觉得更有成就感、更自信,也觉得这份工作很有乐趣。”

    每天面对的是各种破损的书籍,所做的工作也都是重复性的劳动,但张品芳在古籍修复这一行坚守了26年。

    一直做这样的工作不觉得枯燥吗?多年来,很多人都问过张品芳这个问题,但她觉得,只要热爱这个工作,就不会觉得枯燥。“关键要看你对这个工作的热情程度,如果喜欢的话,有保护它们的(书籍)心,就不会感到枯燥和寂寞。但是如果不喜欢这一行的话,做起来会感到单调乏味。”张品芳说,她平时工作中涉及的种类比较多,石刻、传拓、碑帖修复、书画装裱等都有涉及,可以从每一个工作中找到不同的乐趣。

    在很多人看来,修书总归是越省力越好,但张品芳偏偏喜欢费力的。“我喜欢修破书,越破的书我修起来越开心。”张品芳喜欢挑战难度,因为这可以促使她动脑筋,提高各方面的水平,“每次有一点小小的突破,我都会觉得更有成就感、更自信,也觉得这份工作很有乐趣。”

    作为一项特殊技艺,从事古籍修复工作不但要熟悉历史上各个时期典籍的版本与装帧形式,还要了解各个时期典籍所用纸张及不同时期、地域的装帧风格,并要涉及出版学、目录学、古汉语、古文字、印刷、美术、字画、化学等学科知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手艺是跟老师学的,但融会贯通、灵活运用还要靠个人去揣摩、提高。”

    由于历史原因,目前上图仍有大量古籍、碑帖尚未整理编目,大批虫蛀、残损古籍有待精心修复。囿于目前人力、物力等条件限制,古籍整理保护工作仍然任重道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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